听说此次旁的嫔妃全都去了凌波宫道贺请安,连惠贵妃贺雪茗也不例外,只有德贵妃兰氏在宫里砸东西,抵死也不上凌波宫半步。
“三哥,后位已经尘埃落定,你最好去劝劝德贵妃娘娘看开些,何苦去和父皇的旨意过不去。”风无候又出口劝道。“倘若你有大位之分,将来登基之时援引母以子贵的规矩,自然可以为她上皇太后尊号。又何必逞一时之快!现如今我们不避忌讳地聚在三哥府上,正是给父皇一个信号,还有哪个皇子能得其他兄弟这般拥戴?因此这个节骨眼上,宫里便再也不能出什么差池!”
风无言也是有苦难言。母妃那边他劝过多次,无奈兰氏心胸实在狭窄,早先瑜贵妃权摄六宫时她便时常借故为难,更何况这次萧氏完全越过了她。连风无言自己都觉得心中不忿,今后竟要时时入宫给萧家的那个女人请安问好,他也平不下这口气。然而,风无候这话实在在理,他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,不说父皇那边过不去,那这些兄弟恐怕也不会再跟着他。
天一那边也同样有些乱了方寸,当他向主人一一报上事由时,他可以清楚得看见那人眸子中闪过的寒光。不知为何,此次主人并未雷霆大怒,也没有迁怒于他,只是冷哼一声挥手示意他退去。
风寰宇坐在太师椅上,回想着自己这些年来的一点一滴。从一人之下的辅政亲王成为阶下囚,若非父皇事先赐予地那道密旨,恐怕他已经成为了一堆白骨。成王败寇,自古莫过如是,他恨得只是皇帝的冷酷无情,恨得只是先皇的决断。明知自己将来会被放弃,明明那么宠爱他地母妃,为何不册封他为太子,那就不会再有如今的惨剧。每每想起自己被赐死的几个儿子,他的心就如同针刺般疼痛,既然如此,他便绝不会让风寰照享受子孙绕膝地天伦之乐。
风无言那个呆子恐怕还在为了册后之事而心烦意乱,真是白担着个贤王的名号,一点洞察力都没有。风寰宇徐徐立起,犀利的目光中仿佛看透了虚空中的一切。如今的储君不过是靶子,同样,皇帝恐怕不会选择萧氏的两个儿子,而会选择其他皇子作为另一个靶子。说不定,
在朝臣和士林中还算有些威望的风无言就是这个角色。可惜,立储容易废黜难,风寰照一世英明,难道会忘了这个道理?
行在半路上的萧云朝和贺甫荣几乎是同时得了这个消息,两人的反应自然大相径庭。与贺甫荣近乎捶胸顿足的叹息相比,萧云朝就几乎没有大肆庆祝了,只是两人都是钦差,面上就不好显露太过,只是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行程。萧云朝甚至额外不满自己无法莅临妹子封后的盛大场面,但心中已是自信满满,这次储位应该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。
“病愈”的皇帝终于重现朝堂,看到海观羽立在百官之首,他不由从心底涌出一丝感激和欣慰。已经经历过先前惊愕的群臣对于立后之事自然不会再有其他意见,再加上礼部的动作也快,因此册后的正副使很快就定了下来。将由礼部尚书崔勋作为正使,一等护国侯林塘作为副使前往凌波宫宣读册后旨意,并授予金册和金宝。钦天监也凑趣地选择了黄道吉日,刑部尚书何蔚涛更是早早备下了奏请皇帝大赦天下的折子,因此皇后之位已是稳稳当当入了瑜贵妃萧氏的囊中。
宛烈二十七年十二月初八,皇帝御殿阅皇后的金册、宝文,而后册后正副使至凌波宫宣旨,瑜贵妃萧氏受了金册金宝,正式成为了宛烈皇帝风寰照的第二位皇后。册后礼成,文武百官无不上表庆贺,皇后萧氏至交泰殿受后宫嫔妃及朝廷命妇道贺朝拜,至此,虚悬了将近五年的中宫终于迎来了它的新主。
整整闹了几天,朝廷和民间才从此次立后的盛大场面中平静了下来。虽然不是元配,萧氏无法体会那种凤辇游街的尊荣和大婚的奢华气度,但她入宫多年,深知此事来之不易,因此已是分外满足。在皇后的宝座上俯视着那些叩拜请安的嫔妃时,她的心中更是无比快意,深宫岁月催人老,如今,她终于熬出头了。
就在人们以为皇帝定然会立刻册封皇太子,解决储君之位时,皇帝却出人意料地没有任何动作。几个上书试探的官员都触了眉头,皇帝以中宫初定为名驳了他们的折子,而且还下旨申饬,言其居心叵测,接下来就是令人眼花缭乱地降级罚俸。一时之间,群臣竟是再次猜测起皇帝的用意来。须知按照立储以嫡的规矩,萧氏又非别无所出的皇后,皇太子之位并不是难事,皇帝又为何迟迟不下决断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