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贵的冷汗布满了额头,太太向来看重自己这个老爷面前的贴心人,这一点贺府上上下下无人不知,而几位姨奶奶,自然就是替自家兄弟或亲戚们觊觎着自己这个贺府管家的位子,这么一来,太太怎么会不给自己做主?可这样的话自己得罪的人可就海了,他心中不禁暗暗叫苦。虽然如此,贺贵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了下来,老爷的话就是金科玉律,他再愚蠢也不会忘了这一点。
“还有,从明儿个起,你挑几个伶俐点的人,和京城里那些暗处的人打个招呼,给我盯死一个人。”贺甫荣叫住了准备退下的贺贵,继续吩咐道,“只要他出宫,我就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。我倒要看看,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?”
“老爷,奴才斗胆问一句,不知是谁如此重要,让老爷您如此费心费力?”贺贵小心翼翼地问道。他很久没看见主子这番咬牙切齿的模样了,怎么也想不通倚仗着皇后娘娘这个大靠山,在朝中呼风唤雨的贺大人也会像市井之徒一般用上了这种法子。
“七皇子风无痕!”贺甫荣没有注意贺贵奇怪的脸色,自顾自地说道,“我平生自负慧眼识人,竟没有看到宫闱之内的阴暗处还藏着一只择人而噬的狡狐!”
四皇子府中,风无候正懒懒地躺在锦榻上,半眯着眼睛,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侍女剥好的葡萄,似乎没有注意到身边那个喋喋不休的中年人。半晌,他才睁开了眼睛,一丝精芒一闪而现,随后却又恢复了原先那幅满不在乎的样子。“老七这突如其来的一着,确实可谓是神来之笔,既然他已经当众表明了态度,无意皇位的心思倒是显露无疑。不过,他又这么大费周章地替老三开脱,恐怕就不那么单纯了。”
“殿下所言极是,不知是否需要属下加派人手,注意他的一举一动?如今时属非常,牵一发而动全身啊!”中年人满面忧色,他是风无候身边的首席谋士周严,字敬之,年轻时曾中过进士,奈何身后没有背景,作了一任实缺县令就因为母亲逝世而丁忧出缺,旨四十岁也不曾补缺,一怒之下投奔了四皇子,作了一个清闲的门客。一个偶然的机会,风无候注意到了此人,几番长谈试探之后,周严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这个危险的游戏。
“不必,只有贺甫荣这种傻瓜才会不知轻重地调动那些三教九流,本殿下乃堂堂郡王,听壁角的事情就不必亲历亲为了,自有人代劳。”风无候神秘地一笑,“葡萄虽好,吃不着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到别人嘴里。”
主仆两人对视一眼,屋里顿时传来一阵大笑。
“砰!”柔萍只觉得心中一跳,唉,今天也不知是什么日子,听宫里的那些太监说,皇后那里也摔了不少东西,可现在,自己这个主儿也是一样,从早上开始,小至杯子,枕头,大至花瓶,首饰,竟是看什么不顺眼就摔什么。可是,自己又能怎么办?原本主子认为可以借此良机一举拔除太子之位的一颗钉子,却被那个一向认为懦弱无用的窝囊废儿子横加破坏,这种从云霄跌入凡尘的差别,心高气傲的主子怎么受得了?
“柔萍,你进来。”内间传来瑜贵妃略显疲惫的声音。柔萍连忙推门而入,眼前的一片惨象即使她早有准备,也不禁唬了一跳。再细看主子的脸色,连一丝粉都没抹,黄中带白,竟似老了十岁。
“娘娘,您且放宽心些,谁都知道,皇上最疼爱十一皇子,况且此次三皇子也受了教训。倘若您气坏了身子,岂不让旁人笑话?”柔萍一边麻利地收拾着东西,一边抚慰道。
瑜贵妃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一点,她只是咽不下这口气,一个无足轻重的风无痕,竟可以让皇帝作出这样的决定,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玄机,她这个贵妃居然一无所知,这让她感到一阵隐隐约约的恐惧。
“算了,本宫就当作没有这个儿子!”瑜贵妃坐在梳妆台前,心中一阵不甘,“柔萍,为本宫梳妆,哼,只有皇后那种浅薄的女人,才会像泼妇一般没完没了。一切才刚开始!”她的脸上再次充满了野心勃勃的光芒。
第二十三章 侍卫
小方子昏昏沉沉地醒来,感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痛。那顿板子不是普通的厉害,开始他还能硬扛着,可是十几板下来,他就支撑不下去了。那些掌刑的太监没有一个是吃素的,自己这个犯事的低等太监又来不及给他们贿赂,哪会客气?到后来,他只知道自己被冷水泼了三四回,这才勉强挨过了四十大板。至于最后被送到哪里,他早就没有知觉了。
睁开眼睛,他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呆在往常的那间小黑屋里,眼前的这间房子宽敞明亮,空气中还有一阵药香。茫然地环顾四周,小方子发现一个人背着手站在窗户的阴影中,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,他结结巴巴地问道:“谁,谁在那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