葱头伸伸腰,一下子跃起来,把衣服掸了一下:“我再下去看看。”
青溪冷静得多,看了一眼我们身上的斗篷,又看看不远处也是露宿的骑士团的人,说:“沧海是已经下去了吗?”
听到沧海的名字,不知道为什么就打个哆嗦。
青溪的手臂还在我的腰间,皱起眉来问:“冷得很么?”
我摇摇头。
他把斗篷裹在我身上的时候,有叠好的纸从帽领里掉出来。
青溪把纸打开看,看得很细。
然后说:“不用再找了。”
我嘴唇动了动,还是问了出来:“沧海走了?”
青溪点点头,把那张纸递给我:“他请你好好养伤,不要太在意之前的事。”
我哦了一声。
并不太意外。
沧海就是这样的性子,什么话也不当面说。
可是……
失去了白风的沧海,要去哪里?又要去做什么事?
他应该是不会,做什么傻事吧。
青溪一眼就看出我在想什么,轻声说:“别想太多了。沧海这个人很坚强的。”
我嗯了一声。
左腿根不是自已的一样。
最后还是葱头把我背回了城。
这是第三次。
葱头第三次背我。
青溪和他并肩走,我伸出一只手,和他相握。
“青溪……”声音很小,不指望他能听见。
“什么?”他一下子停下来:“腿疼得厉害吗?”
我摇了摇头。
没有。
腿没有疼。
疼的是另外的地方。
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爱人呢?一直一直也遇不到。
象青溪和葱头这么相爱……
多好呵……
不需要有权势,不需要多大的名气,不需要有万贯家产。
只要能给我温暖和陪伴就好了。
脸贴在葱头的背上。因为怕我硌到,他没穿硬甲,隔着一层衬衫,他肌肤上的热度都传到了我身上。
为什么……
我得不到象他们这样相爱的爱人呢……
总是想什么就做什么的葱头,温容包容的青溪……
很好,很合适很互补的两个人。
葱头有能力保护爱人,青溪有足够的耐心和智慧去包容葱头的莽撞和冲动。
觉得鼻子发酸。
为什么我遇不到……
走到一大半的路,已经远远可以看到奇岩的城墙了,所有人都停下来歇脚。
青溪拔开水囊的塞子,给我水喝。
我无力的笑笑:“先给葱头喝吧,其实他比较累,出了那么多汗。”
葱头摆一摆手,一脸不在乎的样子:“我都不渴。”
啧,还嘴硬。
“马上就进城了,先喝一口水怕什么啊。”我推他,虽然很久没见,可是他的习惯我还是知道的:“难道你怕你现在喝了水,等下就没理由去酒馆里灌啤酒了吗?”
葱头一下子回过头来,看看我又看看青溪。
葱头喝了两口,青溪喝了两口。
我接过来,喝了一口。
水不是太凉,缓缓流进身体。
想起昨天晚上那种怪异的感觉。
真的奇怪。
大概是我发烧烧得胡涂了。
进城的时候,有点恍惚。奇岩永远这样繁荣热闹得不象话。
人来人往。
那一张张陌短的或熟悉的脸庞,就这么擦肩而过。
也许与某个人,一生也只见这么一次。
完全不会知道,这个人会在什么时候,什么地方,无声无息的消失了。
就象白风……
还有沧海……
本来以为是要在旅店歇脚的,可是葱头一路把我背到了西区。
一条长长的街,路上的麻石砌得分外平整。我以前很少到西区,只知道这里是有身份的人的官宅,还有一些大富商大贵族的才会在这里拥有住宅。
看到青溪熟练的推门,我问:“你朋友的家?”
青溪笑了笑,说:“不,是我的家。”
嘴巴一下子张了开来,合都合不拢。
谁或谁
一直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,奇怪的感觉。
我现在躺的房间,应该是青溪的。
这个不用看房间里的东西,一下子就可以认出来的。在神殿里住了那么久,青溪房间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我一清二楚。床单很干净,散发着淡淡的草叶的味道。
青溪把房间让给我,恐怕得去跟葱头挤客房了吧。
枕头是雪白的,摸得出里面填的一定是柔软的羽毛。
好久……
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褥。
呼吸里都是青溪的味道。
以前在神殿的时候,有时候会为了躲晚上的祈祷和集会,跑到青溪房里去。先前还规规矩矩,不弄乱东西。后来知道青溪也默许,干脆脱了鞋子就上床睡觉。一直睡到青溪主持完集会回来,把我叫醒。我再回自己房间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