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人又用袖子去蹭脸,管卫默然把一块手帕递给她。
可人说得激动了,也顾不得,接过来使劲擦眼泪,又擦鼻涕。
“从那天吵过之后,我还一直等着,一开始我想,她肯定要和我道歉,说她一时糊涂什么,到时候我一定要好好说她一顿。不,到时候我一定先不理她,让她赔礼起码赔上两次,赔上三次我才理她。可是我一直等,她一直也不来。就算我们擦肩而过,她连看我一眼都不看,就象她眼前跟本没有我这个人一样。我甚至想,她是不是被魔物附体了,所以才性格大变。可是今天早上,我听见两个师妹说话。”
“她们说,纯玉终于明白过来了,我这个人是多么讨人厌,纯玉碍着面子,不得不一直忍耐着,可是谁凭什么一直忍着谁啊?我有什么了不起?纯玉这回和我彻底分开了真是大人心”
“我真有那么讨厌吗?我还一直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好姐妹,我都不知道她背后怎么向别人说,也许她不用说,她只要面露为难之色,或者摇头不言,别人就会自动去想,我肯定又给她气受了,又让她干了什么违心事情了,我真是太不识趣,太不懂事了”
可人转头看着管卫:“你明白吗?你知道当你发现你过去一直深信不疑一切突然有一天轰然崩塌了,那是什么感觉吗?我还一直以为因为我年纪小,师父又偏疼我,大家也是喜欢我,高兴跟我相处…原来一切都不这样。”
管卫安静听着她倾诉。
但其实他注意力早飞到老远地方去了。
这些小姑娘们之间你坏我好,鸡毛蒜皮事情,他真一点兴趣也没有。
“她们说我窝里横,喜欢你也不敢说,怕被你拒绝,怕你讨厌。我不是那样人…我今天和你说这些,也不是因为她们话,因为赌气才说。”可人揉揉鼻子:“这两天出了这件事,大家心情都不好。我以前总听人说,人死如灯灭,可是现看见修缘山,才明白那话意思。连山,连河都不会见,何况人呢。谁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,说不定下一个离开人就是我。到时候…我肯定会觉得很不值得,太亏得慌了。我喜欢你好久好久了,可是却一直没敢和你说。要是明天我也死了,肯定也做了冤死鬼。”
管卫觉得这位师妹思路真让她有点想不通。
这话题是怎么一路峰回路转绕到冤死这上头来?没和他说这句话,她就冤死了?难道说了这句话,她就死得瞑目,死得其所了?
可人说了个痛,管卫那块手帕已经给揉成发霉干菜一样,皱得都没法看了。
她偷偷看了管卫一眼,心想决不能把沾满鼻涕手帕还他——一想到他手上会沾上她鼻涕,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才好。
可人动作很,很隐蔽把手帕掖进了袖子里。
其实她动作再再隐蔽,管卫那能准确看清来敌剑势眼还能看不清她小动作?
可是管卫虽然说没有洁癖吧,但他一开始也没有打算把这块手帕再拿回来。
反正一样手帕他有许多块。
可人这次告白是不成功,因为管卫根本不觉得应该给她一句回应。不管是“我不喜欢你别来烦我”还是“咱们还是继续做师兄师妹一如从前”这样话都没有。
但可人并不太沮丧,反而因为心里话通说了一回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。
她走走停停,捏捏袖子里那块帕子,好象是握住了一个带甜味秘密一样。
她早有预感,这些话说出来也是白说,因为管师兄根本就没有这种感情。
他这辈子都交给了他那把剑了吧。
可人走到自己住那间屋子前头,她抬头看见窗子亮着。
屋里有人?
可人推开了门。
纯玉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:“回来了?等了你半天了。”
可人有点儿迷惑看她一眼,觉得这个人现出现这个时候,这个地方,很是奇怪。
168 信任
“坐吧。”
可人看了她一眼,她摇摇头:“你我屋里干什么?”
纯玉提起壶来,给空杯注水:“等你啊。”
“我不记得我请你进过屋。主人不,你就自己这么进来?”还反客为主。
以前两个人要好,可人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。
可是现她觉得纯玉这么做让她很不舒服。
“我刚才经过长桥,往下看时候,瞧见你去找管师兄了。”纯玉轻声说:“还以为你会很回来,结果没想到你待了这么长时间。”
以前纯玉说什么可人都深信不疑,从来不去怀疑她有什么别目。
可是现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,可人都对她深深戒备。
她不是没听说过好姐妹因为争一个男人而反目成仇事,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那种事会发生她和纯玉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