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都不了。
秋秋茫然四顾,若不是旁人说这里就是修缘山,她根本不能相信。
她从没有哪一刻象现这样清楚体会到毁灭二字真正含意。
当毁灭两个字变成现实出现面前时候,秋秋才能体会到这是多么残酷一件事。
没有一点儿希望,一切,全都不复存。美丽,有灵性,有生机…全都被摧毁了。
秋秋废墟上盘恒了两天,晚上回来也只握着玉霞真人从前换下来剑穗发呆。那是她看见玉霞真人剑穗都旧了,早褪了色,又重编了一条剑穗,上面用月银线,打了个很好看芙蓉花结,当时玉霞真人还笑着说,这条剑穗一看就很结实,可以用很久很久了。
现那条剑穗当然也随着宝剑,还有宝剑主人一起灰飞烟灭了,这条换下来旧剑穗,就象是能秋秋一些安慰一样,被她紧紧抓住不放。
拾儿站门前,屋里一片幽暗。
他推开了门走进去,秋秋抱着膝坐矮榻上,目光茫然盯着虚空中某一处出神。
“怎么不掌灯?”
他她面前坐下来。
“我不想见光。”秋秋轻声说:“让我一个再待会儿吧。”
她为什么怕见光?
拾儿和她有过相同经历。
母亲早亡,父亲也逝世时候,他也想把自己藏起来,谁也不想见。黑暗这个时候,就象是一重保护。而一旦有了光,光明之下,悲伤就无处藏身了。
拾儿把她一只手执起,握自己掌中。
屋里安安静静,拾儿陪着她不知道枯坐了多久,秋秋终于出声:“我觉得这一切都不象真。师父怎么可能狠心抛下我…我一想到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师父,我唤她也不会有人应声了,心就好象撕成了两半一样,一半觉得这事真荒唐,这怎么可能呢。一定不是真。可另一半疼得厉害,疼得我觉得我喘不过气来,我知道失去是什么意思,我已经失去过师父一次。可是上一次没有这么难受”
“我心里好难受。”
拾儿没有作声。
他与秋秋灵识相通。以往秋秋灵识给他感觉,都是一片清而明朗颜色,可是现却变得晦暗滞涩,悲郁之气浓得象化不开墨。
“我很后悔。早知道会这样,我一定不会答应师父回中原,我宁愿她永远留九峰”秋秋看着手里剑穗。
那剑穗是简单小如意结,丝穗尾稍都磨损了,长短不齐。
“拾儿,我心里难受,我好想师父。”
再也见不到她,无论怎么呼喊再也听不到她回应。
世界这么大,可是没有一个地方能找到她。
秋秋终于失声痛哭。
拾儿紧紧抱着她。轻声她耳边安抚:“你还有我。”
一直等秋秋疲倦至极。沉沉睡去了。拾儿也没有把她放下。
秋秋就枕他腿上,眉头微微皱着,脸上还有泪痕。
拾儿用袖子细细替她把脸擦干净。
他知道秋秋会想通。也许明天,后天。她不会消沉太久,她会振作起来。现情势,连情悲伤都是一件奢侈事。
修缘山玉石俱焚,所有门人无一生还。但是不代表山上所有魔物都跟着陪葬了。心魔应该与魇魔一样没有实体,它们会随着崩塌阵法一起消亡吗?如果它们阵法崩摧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呢?
这些都没有人能确定。
拾儿抬起头来。
魔物十分狡诈,它们极少与人正面对抗,而是总是潜伏暗处,出其不意予人恶毒而致命一击。
拾儿有种感觉,就算其他魔物被埋葬修缘山,复瑾真人曾经遇到那一个,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消灭。
秋秋肯定也会想通这一点。
她肯定会继续追查下去,不止是为了给师父报仇,她心中有着天真而纯粹正义感。她知道魔物可怕,知道它们也许就要象数百年前一样肆虐中原,她可能也茫然、害怕,可是她不会退缩。
振作精神,那不代表她就忘记了伤痛。
她会把对师父怀念,会把自己这些创痛都深埋起来。
人成长,就是一层又一层沉淀往事和伤痛堆积起来,铺成了这条路。这条路上每向前迈出一步,都不会轻松。
秋秋睡得很沉。
她是太疲倦了。这几天她一直紧紧绷着,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到了临界点。
拾儿手按她背上,灵力缓慢而小心替她梳理经脉。
他听到有脚步声走近,门前停下,过了不多时,又渐渐走远了。
他听得出是耍
管卫也听到了屋里有两个人。
一个当然是秋秋,从气息判断应该是睡着了。另一个人是谁毫无悬念。
他没必要进去了。
走出院子,管卫远远看见山道靠崖边石栏处站着一个人。
他目光微沉,朝那边走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