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为委屈的语气,幽幽怨怨,仿佛真的挨了打。霍临风的心肠被这一句刺激得变软,被晚霞浸染得变热,改口道:“那好罢,此战了结之前我们都不说了。”
一餐饭用完,天黑透,直至夜深该沐浴登床,容落云一步也未踏出过房间。此地与西乾岭的将军府不同,他觉得拘谨,主也好,仆也罢,他脸皮薄得怕跟人撞上。
沐浴完,容落云湿着头发盘坐在床尾,褥间铺散着几身衣裳,是霍临风命杜铮给他买的。月白的,青色的,依照他素日的喜好,军中风沙搓磨,还有几身色深厚重的。
他一一叠好,最后一件衫子里,抖搂出一只白瓷小罐,半掌大,盖得颇紧,打开是雪白雪白的脂膏,逸着兰花香气。
容落云低头端详,好像在姐姐的妆镜台上见过类似的东西,莫非是涂面的?他赤足下床,踩着厚毯跑到小室门口,稍一定睛:“哎呦!”
霍临风刚从桶中出浴,一丝不挂,正拿着布巾擦拭,闻声觑向门边,说:“被瞧去的是我,你哎呦什么?”
容落云垂眸盯着地毯,毯上花纹勾缠,这朵牵着那朵,这枝勾搭那枝,于是乎,他的目光从脚下朝前游走,望见霍临风湿淋淋的双足,不禁往上,修长的小腿,两膝,结实的大腿……
“看哪儿呢?”霍临风问。
倏地,容落云撇开眼,心虚惶恐的模样犹如惊弓之鸟。“没、没看什么。”他这才想起来意,两手捧着瓷罐,“这是何物?”
霍临风囫囵擦了擦,寝衣寝裤早备好的,他不碰,从梨木架上扯一件滑溜溜的丝袍。披上,那般松垮,走近对方时几乎要垂落。
容落云难控余光,难抑脸热,等霍临风近至他面前,便盯住人家淌着水珠的胸口。明明一饱眼福,却好生虚伪地说:“不穿好衣裳,成何体统。”
霍临风故意扇扇衣襟,靠近些,周身的湿热气铺天盖地,他瞧着贼喊捉贼的眼前人,问:“唐公子,你往我胯下偷瞄,又是哪门子的体统?”
容落云遽然一惊,什么唐公子,仿佛爹、娘、弟弟都能听见,要骂他败坏唐家的门风。他嘴硬道:“胡言什么,我瞄你那物儿做甚。”
霍临风说:“你想做甚,都行。”不出所料,容落云羞恼转身,披着的长发甩动拂过,搔人得很。他伸手拦住,勾腿托背抱起来,大步走出了小室。
八九步的距离,至床边,掂着怀中一身骨肉倾倒翻滚,肌肤相亲地栽在床榻里头。桌上,窗前,柜旁,鎏金的灯架燃着红烛,三两纱灯透着明光,亮极了,瞳仁儿都能瞧见彼此的情态。
容落云仰面躺着,叫霍临风虚虚地笼罩,低声恳求:“吹灯……”
那是下人的活儿,小侯爷哪肯做:“吹熄了,如何看你这样子。”抬手轻扯,落下两层朦胧纱帐,却更觉暧昧得难以言喻。
霍临风打开瓷罐的盖子,说:“这物件儿叫馥兰膏,塞北秋燥天寒,怕糙了你这张小脸儿。”指尖沾一点,抹在容落云的颊上、额上、还有鼻尖。
这是女人用的东西,容落云不乐意受,可霍临风亲手揉着他的脸,他哪还说得出“不要”?薄唇动一动,说出句旁的:“杜铮真不好当差,还需帮你买这个。”
霍临风道:“你倒关心他,与大哥议完事,我亲自去买的。”俯身压实些,“城里最好的铺子,名曰‘满堂欢’,好不好听?”
容落云此刻满面香:“好听。”忽觉渐沉,霍临风卸力在他身上,旁的还好,只是胯骨被一物硌着。偏偏霍临风无耻,问:“鱼水之欢一词,是不是也好听?”
他面红耳赤,明明什么都未做,却像是被臊白狠了。腰间有些痒,霍临风撩开他的寝衣搭衽,一掀,白净的身子在橘黄的烛光下露出来。
容落云再提一次:“吹灯……”
霍临风低头噙住那薄唇,摸索容落云的裤腰,含混道:“我先瞧瞧腿根儿还红不红,吹了灯怎么瞧?”
寝裤连着亵裤一点点褪下,容落云忍着羞怯,竟乖顺地纹丝未动。他好天真,不经事的嫩瓜般,问:“还红吗?”
霍临风垂眼盯着,掩盖眼中的星火:“仍是红。”
容落云支吾道:“那是否……不欺负我了?”
霍临风血气逆流,压着畜生的劲头抬眸一笑:“红红一片,更招人。”重新压实,捉着容落云的两手固定在头顶,“还有,原来那叫欺负你,要不我以后欺负旁人去?”
容落云急道:“你敢!杀了你……”震慑力趋近于零,他自己也有所发觉,“说得太多了,不顶事。”
霍临风再忍不住,侧过脸,低头亲容落云的耳朵,同时探手挖了一块脂膏。薄唇贴着耳后,吐息引起一股颤栗,他说:“容落云,梦里你可不是这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