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赋别曲(5)

准丈人说名帖要弄得显眼一些,好在各家学子中显眼些,让人过目不忘;所以托人刻在木板上,后来许多学子效尤,木板越来越厚,大得可以当柴劈。

不小心落地,还会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。

也算得上“名”震四座了。

韩仰玉自嘲地笑笑,又接过歌女递来的酒杯,自暴自弃地一饮而尽。

“仰玉,你这样喝会醉。”从洛阳一同前来的莫子尧拦下酒杯,他知道韩仰玉鲜少喝酒,禁不起这一轮又一轮的劝酒。

韩仰玉的眼睛随着那纤细的身子移动,舞姿有些生涩的舞伎,顾盼间却有着说不出的风情。

不对!与其说是风情,还不如说是心焦之下产生的惶恐不安。

“仰玉,你看上那舞伎了?”关见勋凑过来打趣。谁都知道韩仰玉心里面只有未婚妻一人,从未对外界的莺莺燕燕多瞧上一眼,没料到一出东都,马上就起了偷腥的意念。

“不、不是的,我……我好像见过他……”

那人的眼睛好熟悉,带点中性的英气,犀利而有神。

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。

韩仰玉慌忙在脑中搜寻各种影像,将他脑袋当中十八年的记忆统统挖出来,苦思之后,却毫无头绪。

“动作生疏,脚步凌乱,是新来的吧!”莫子尧也跟着瞧了一眼,遮着面纱的舞伎并无特殊之处。

对了!是从信!这舞伎的眼睛好像从信,他那个渺无音讯的好友。

“从信?”韩仰玉脱口而出。

只见那人将眼睛抬了抬,张望四周,没发现仰玉的存在,又低垂下眼,身礼回转数圈,袖子舞成一片浪花。

“这是胡舞。你瞧,转个不停,很有趣是不?”莫子尧很有兴致,笑着对两人说。

琴声急切,舞步也越发凌乱,许多舞伎拥上前来,遮住了方才的女子。

“从信!”韩仰玉心急,又喊了一声,惊动左右。

“仰玉,杨大人往这边看了,别失态。”莫子尧压住韩仰玉,叫他好好坐着。

“韩公子怎么了?”杨大人在主座上发觉韩仰玉脸色不对,殷切地关心。

“仰玉好像看上大人家里的舞伎了,别说听不见大人问话,连家里的如花美眷也忘得一干二净,该打、该打。请大人不要见怪。”韩仰玉没听到杨大人的询问,痴痴呆呆地朝舞伎离去的方向看,关见勋连忙替他回答,明是好心帮他,暗里倒打了一耙,安上个风流之罪。

“呵呵!不是我自夸,贵妃娘娘特别偏爱咱们府上的舞伎,净疼着静姑娘,赏赐三天两天从宫里送过来,我们拦也拦不住。”听到有人赏识家中舞伎,杨大人颇乐,笑呵呵地炫耀。

“大人眼光不凡,所选舞伎自是一流的。”

两人的对答韩仰玉全然没有听见,他盯着那女子的背影。

世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一双眼睛?那般英气蓬勃的眼睛,怎可能长在一个女子脸上?若真的是从信,他又怎会在杨大人家中?从信,他现在到底在哪儿?种种疑问盘旋在韩仰玉心中,让他无暇顾及外界的笑谈。

离乡已久,他饱受人情冷暖,对家乡的挚友思念日甚。

他曾写信叫人带回家乡给从信,却没得过丝毫回音;心里知道,极有可能是被母亲拦截了下来,心中敢怒不敢言。

韩家已经家破人亡,现在从信到底流落在哪?韩仰玉根本无从得知,只能每天每夜的祈求上苍让他的好友平安。

“不行,我得去看看!”终于,他还是站起了身,直接往外走去。

“仰玉,你去哪?”

他听而不闻,只想着还有机会追上刚刚退下的队伍,再不追,退入内室后,就难以接触了。

他越走越快,最后发足狂奔,众文人不禁愕然,相顾失色。

“这是怎么回事?韩公子他……”杨大人拨着胡须,不解地问。

“仰玉他身体不舒服,所以要我代为告退。”莫子尧怕关见勋又胡说一气,连忙起身道歉。

杨大人愣了一下,瞧这奔跑的速度,是腹泻吧?

“大人,请原谅仰玉的失态,我们这就去追他回来,不会让他骚扰到大人府上的舞伎。”关见勋也不甘示弱地站起来禀告,瞪了莫子尧一眼。

哼!少装好人,他分明就是找美女去了。

“你胡说八道什么!”莫子尧推他一把,他可不想被扣上文人相轻的大帽子。

“我又没说谎,还以为他是正人君子呢!分明找美女去了。”

关见勋又闷哼了几句,被莫子尧拖出门去。众文人见着有趣,也纷纷跟着他们。

“大人,我们也去瞧瞧仰玉,去去就回。”

“不妨、不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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