骆从信一惊,抬头看少爷坚定的表情。
少爷,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吗?那么,当初我说要回去找卫大哥,你又何必慰留?
反正,这一切都是李婉英搞的鬼。
所以,他在李家是没有容身之地了。
既然连远远的看着少爷都不行了,那他留在洛阳做什么?
洛阳没有他能做的事情,他甚至不喜欢这里。
“从信,你听见了没?回去收收东西,明天我就安排你走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骆从信如槁木死灰般无力地回答。
既然要他走他就走吧!走得远远的,把他的心留在这里,直到能够不再想起。
☆☆☆ ☆☆☆ ☆☆☆
一夜过去,便是离别的清晨。韩仰玉醒得特别早,坐在床沿发呆,想着从信伤心欲绝的表情。
他是个无能的主人,没有能力留他在身边,更糟的是,他伤他伤得这么重。
发呆良久才发现,外面依然是深沉的夜。
他推开房门,想出去透个气,没料门一开,小小的一个身影坐在门边,那身影回过头来,是一脸灿烂的笑。
“少爷,你醒了?天还没亮呢。”
“从信,你怎么在这里的?”
“屋里闷热,我溜到这儿来看星星。”骆从信一脸的笑。
“从信……”韩仰玉蹲下来,用愧疚的眼神望着身前的男孩,轻声呼唤。“是我疏忽了,那儿环境差,不比这儿干净、清洁。”
他真是粗心。韩仰玉愧疚更甚。
“你伤都好了吧?”这句话很是多余,日子都过了这么久,许多伤疤都已然褪去,但隐形的伤却一天天扩大。
“没事了。”骆从信无垢的眼神看不见一丝责怪与怨恨,但他微笑的瞬间,韩仰玉却依稀感觉对方的心奔驰到他捉摸不着的天际,即使靠得再近,也没办法触摸到他的心思。
他说不出为何有一种山雨欲来的不安感,着实让他害怕起来。
骆从信往天边望望,忽尔笑了。
“今夜没有星星嘛!我看了半天,到底在看什么?”他自嘲地说。
韩仰玉跟着抬头。果然,今夜乌云满天,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,暗沉沉的,风在树梢上吹得急切,散下满天落叶。
从信好像想说什么……韩仰玉耐心等着,终于等到他转头,用清亮的眼睛看他。
“少爷,我想离开洛阳。”
他的预感果然是对的。
韩仰玉瞠目结舌,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到了最后,从信还是不肯接受自己的安排。
“从信,你要去哪?回去找卫宁吗?”终于挤出声音,声音是沙哑的。
“我也不知道,也许去找静姐,也许回去看卫大哥。反正,离开这里就是了,李家容不下我,我也待不下去。”
骆从信脸上有一抹凄惨的微笑。李家与韩家不同,少爷帮不了他。
离开的念头已经在他脑海中盘旋了几个月,现在他不得不走。
这世上,他无依无靠,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病死了,在几个亲戚当中辗转收养,最后被狠心卖了;从五岁开始,他就懂得如何自己生活。
唯一舍不下的就是少爷。
骆从信用依恋难舍的眼光看着挚友,也是他藏在心中的挚爱。
“少爷,你也不用替我找地方住了,反正我是要离开这里的。我东西已经收好了,天一亮就走。”看似洒脱,但说出这句话的骆从信其实心如刀割。
“从信,你别赌气,事情可以好好解决。”
“你不懂的,少爷。”
“我不懂?不懂什么?”
他累了,既无法大胆说出爱意,又无法割舍掉这份痴心,更糟的是,他被隔绝在少爷的生活之外。
骆从信累了,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,一了百了。
不只要顾全少爷的立场,他连自己的感情也想一并消灭,回到最初单纯无瑕的兄弟之情。
少爷现在有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,他可以好好的、幸福的在洛阳一直生活下去。
自己的存在,并不能带给少爷任何帮助,反而是问题的根源。
所以,他是走定了。
“对不起,少爷。”
依恋地望了最后一眼,骆从信定住眼睛,想要记住少爷现在的模样。
这一走,应该又是好些年了。骆从信悲哀地想。
看着从信望向自己的眼光,韩仰玉竟是一阵心跳!
这眼神好熟!他呆了呆,回想起许久不见的父亲。
是了,他曾经见过父亲用这般复杂的眼神看着卫叔叔。
“我一定要走,少爷,你保重。”骆从信黯然低头,再度宣示了自己的决心。
他恭敬地深深一弯腰,转身,拔腿就跑,奔进夜色当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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