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少爷也回南边去,这来来回回,可不是好玩的。
“你怎么不回来了?”
好久没跟少爷说话,虽然平日远远看着也能满足,终究比不上两人在一起说说话。
“我在这里没用。做李家的奴才还不如帮卫大哥去。你也知道卫大哥管人、管事、管帐,就是没管过农事,他不成的。”
“管他成不成,你得留在京里陪我啊!”也不管十九岁的人了还在说这种孩子气的话,韩仰玉有些气急败坏。
“你……有李家小姐陪啊!”骆从信的笑容悄悄蒙上了苦涩。
“她是她,你是你,怎么同?”
“又怎么不同?”咕哝几声,骆从信将头低了下去。
“从信,你在说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反正,我一个人回南方去就是了。少爷,您留在这儿,把夫人要你考的功名考上,光大咱们韩家。您回去,除了见卫大哥一面,还能做什么?总不能帮着种田吧?”骆从信很认真地说。
太好了,他终于有个去处了,他可以回南边去,耐心等待少爷学成归来。
他终于可以摆脱这种近在咫尺、却不能接近的生活。
韩仰玉心凉了一大半,原以为卫宁的信可让他们言归于好,想不到从信先是口口声声要走,而后是催促他去求取功名。
他一直在等着,等着有个人能同他说:“回家去吧,别再搞这玩意了。”
“我还以为你跟其他人不同呢,从信。什么进士科、明经科,我早就厌了,要我做这些,还不如学爹做生意。”韩仰玉不悦。
“少爷?”骆从信从来没想过少爷不爱念书,尤其是他在李家的催促下,几乎是夜以继日的念书。
“可是……做生意比读书更苦,要本钱、要算计、要瞧人脸色,您做过吗?而且……”您离得开李家?
最后一句是藏在嘴里说的,骆从信太清楚少爷对李家小姐的情感。
“先不说这些。从信,你不喜欢李家吗?为什么要走?”先不管功名的事,现在韩仰玉更在乎的是从信要走,他宁可回南边陪卫宁也不陪他。
“不是我不喜欢李家,是李家……有人不喜欢我。”
这种事,其实根本不用挑明着说,他相信少爷自己也心知肚明。骆从信垮下了肩,再度感到无力。
韩仰玉迟疑着,迟疑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。骆从信知道他在衡量有没有那个必要去惹恼未婚妻。
终于,他开口说:“从信,我替你说去,现在这些苦差事,根本不是你应当做的,你是我韩家的人,不是他们李家的下人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骆从信摇头。既然做不到,就不要说出来,而且他在乎的,并不是那些差事。
“我会去说的。我要把你调回来,让你在我身边。”
韩仰玉越是这么说,骆从信更是恼怒,不知道为什么,长久以来的一股委屈开始酝酿成形。若是比对兄弟的义气,少爷比苏醒还不如。
“你不会的。”尽管想要压抑自己的心情,声音还是微带怒气。
“我会!”
“李家小姐不会肯的,她讨厌我。如果她坚持不允,少爷怎么办?”骆从信质问。
“我会说服她,你放心。”韩仰玉坚定的语气,却无法让骆从信相信。
他要怎么放心?当他受伤时,他足足等了一个月,少爷却为了她,没来瞧过任何一眼。
想起那一个月里的煎熬与伤心,骆从信心里百感交集,耳朵里又听到:“从信,你是我最亲的兄弟。”
兄弟!又是兄弟!偏偏兄弟就是比不上你最宝贝的未婚妻!
骆从信忍无可忍:“你怎么可能为了我得罪那个李婉英!如果少爷离不开这里,至少我可以!”
他一挥手,不小心将一个原本放在柜上的小盒子摔下。
发泄过后,就是无止境的悔恨,骆从信先看了一眼惊骇莫名的韩仰玉,然后连忙蹲下来拾起地上的盒子。
还好盒子没有半点损伤,骆从信捧着盘子,心虚地无法看韩仰玉。
“从信,你要我怎么做?离开李家吗?”韩仰玉放低声音问。
“对不起,少爷,我刚刚……对不起,我没有要少爷离开李家,我只是……”
少爷现在无家可归,他怎能说这些话?骆从信懊悔不已,连头都抬不起来,低着头不敢看少爷。
“我有能力离开这里。”
韩仰玉拉起骆从信的手,示意他打开方才的盒子。盒子打开后,里面空无一物,韩仰玉伸出手不知拉了什么暗扣,底层弹开来,下面是一层灿黄的金块。
“这是我离家前爹给我的礼物,他料得没错,出门在外,总有需要急用的时候,他要我非到必要不要轻易动用。这笔钱,虽然不足以一辈子丰衣足食,但如果我们省着点用,也足够过几年的好日子。是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