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想吃东西吗?要不,你想要什么,我帮你弄来。”
“我什么都不要。”骆从信抱紧棉被,把头埋在棉被中,声音有些模糊。
我只要少爷来看我,其它的什么都不要。
你们别以为我爱吃你们李家这口饭,如果不是为了少爷,我何必忍这口气!
骆从信愤恨地想,不禁红了眼眶。
小婢女善解人意,突然了解了骆从信的想法。或许不是全部,也猜着了几分。
“你在气你们少爷不来看你是吧?”
她绞着双手,不安地说:“但我家小姐不肯吃饭,少爷顾了你,我家小姐怎么办?她闹起脾气来……没人拿她有办法的。我也不知道怎么说,你别胡思乱想,你家少爷不是不管你,只是有事耽搁了。”
她慌乱地解释,也不知骆从信听不听得懂,见他许久没有回过头来,只好默默离开。
听到女孩关门的声音,骆从信终于可以放心地哭出声音,让自己的眼泪一颗颗掉落。
李家小姐不肯吃饭,所以少爷去看她,那自己不吃饭呢?
当女孩子真好,柔声细语是武器,装可怜也是一项武器。
他有什么?只有一片对少爷的赤诚而已。
骆从信挣扎地爬起,看到月亮已经升上半空,夜风自窗缝渗进来,他靠在窗户旁吹着冷风,让自己镇静一些。
他一向自豪自己的坚强,但是,他没有坚强到失去少爷的关心还可以毫发无伤的地步。
不管他的身体与心灵遭受什么伤害,依然敌不过一个女孩的眼泪。
他为少爷做的一切,还比不上一个任性女孩的赌气,那自己到底算什么呢?
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刻里,月亮缓缓爬上了枝头,一个身影往这儿来,让骆从信的心又颤动了下。
他期待的睁大眼睛,看那影子渐渐清晰,急急往门口的方向翻身,这一动牵动到五脏六腑,疼得他一阵颤抖,挣扎间又摔下了床,狼狈不堪。
好痛!
几乎痛出眼泪,大夫骗人,内伤甚至比外伤严重,他的全身像是被拆解过又重新拼了回来,每移动一分就疼痛一分。
正在自怨自艾间,来人开了门。
“从信,你躺在这儿做什么?”
不是……不是少爷。
骆从信还来不及回答就被扶了起来,放到床上,这一移动,又让他痛得咬紧了牙,硬是不出声。
苏醒将骆从信放平后,坐在床沿看他。
“如果心中有事,别闷在心里。”
看到苏醒用一种老大哥的口吻劝慰自己,骆从信心中溢满感激。
但也不敢将自己的一点小心事说出口,天知道他猜着了多少,又能谅解多少。
两人默然良久,像是考验彼此的极限,看谁先让步。
苏醒终于又说:“你不用等了。方才我看见韩少爷还在小姐房里,小姐又哭又闹又不肯吃饭,你家少爷哄了一晚都没用,丫头进进出出的,不是被吼进去,就是被骂出来,怎样做都不顺她大小姐的意。这些菜你吃不吃?不吃的话我就不客气了。”
口头虽客气地问,苏醒早就动手将桌上的饭菜吃个精光。
抬头一望,发现骆从信的脸惨白一片,牙关再咬下去,两排整齐的白牙只怕要被他磨碎了。
“不好意思,全吃完了。”苏醒转瞬间就扫光了饭菜,敷衍地丢来一句抱歉。
“没关系的,我不饿。”
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提醒他,少爷是在李家小姐那儿,忙着应付她的大小姐脾气及讨她欢心?
好残忍!他宁可什么都不知道。骆从信惨然一笑。
“我先睡了!”苏醒往床上倒去。
疲惫的他倒头就睡。“从信,你往外看什么?别看了。”
话声一歇,苏醒在床上翻个身,不一会儿便传来震天的呼声。
而骆从信还是望着窗外发呆。万籁俱寂,只有一轮明月陪伴着他。
月半无人,正是相思时。
☆☆☆ ☆☆☆ ☆☆☆
当骆从信终于能再度起床,已经是一个月之后。
他在前厅遇着韩仰玉的时候,给了他一个微笑,却换得少爷别过头的对待。
不管骆从信等了多久,韩仰玉都没有回过头。
所以,他默默地走了开,没发出一点声音。
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如此冰冷,第一次发现他与少爷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。
他又再度忍了下来。
只为了能够每天远远地望少爷一眼,知道他很好。
伤愈后的他,每天被繁重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,连苏醒也帮不了他。
他知道,这一定是李婉英指使的。
但他什么都不敢说,不敢告诉少爷所有下人孤立他,也不敢说他的工作一天比一天沉重,饮食一餐比一餐粗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