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对了,下个月他们结婚,我就不去了。你帮我送件礼物吧。」他忽然说:「替我……说恭喜。」
我深吸了一口气,觉得心口像压了块石头一样,沉沉的喘不过气来,很艰难的答应了一声:「……好。」
他痛快地把曾经珍爱的装备都卖掉了,然后到系统的银行那里去把金币兑成现实币。他做这一切的时候,始终带着恬淡的微笑,我却觉得呼吸困难。
也许……悦朋的今天,就是我的明天了。
律超也会恋爱,也会结婚,到时候,我可能没有悦朋这么潇洒,这么坦然接受。
「一笔小财。」他看着转账单子笑:「能买样不错的礼物。你觉得金表好不好?」
我揉揉他的头:「钻表更好。」
他做个鬼脸:「钻表啊……这点钱大概够买表带吧……」
我陪他走到王宫后的刑场拱门下头。
他笑:「好了,我要去自杀了。你也来吗?」
我说:「好兄弟么,当然是同生共死了。」
他笑着走到刑架下头去,我看着那巨大的锋刃朝他劈下去,缓缓闭上了眼。
再睁开时,他的身体已经倒在了地上。再过一分钟,他就会完全在这游戏里消失。
我走过去看他。很多的血,从被斩成两段的身体里流出来。
缓缓流淌的深红液体迅速被沙地吸干,只留下一片暗红的涸渍。
在现实中流不出的眼泪,现在全部化做鲜红从他的身体里倾泻出来。
头顶寒意冲下,我抬起头来,巨大的砍刀朝我落了下来。
悦朋,我们是一样的。
怀抱着世俗不容的爱情,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把自己杀死埋葬。
身体似乎感觉不到痛,但是一瞬间就从游戏中弹了出来。
GAMEOVER。
我摘下头盔,端起一边的水杯喝了两口水,律超站在一旁看着我:「怎么了?」
我觉得有点脱力:「没什么。」
他的手忽然伸过来,在我眼下面擦了一下,然后伸给我看:「你哭了。」
我愣愣的看着他,还有他指尖的水光。
是么?我哭什么呢?
这应该是悦朋的眼泪,只是他没有流出来,而我替他哭了……是这样吧?
「谁哭呢。」我懒懒的笑:「是用眼过度,有点疼。」
他注视我一会儿,说:「少玩会儿吧,明天还有个谈判。别太晚睡。」
我发了一会儿呆,重新把头盔戴上,登进幻剑游戏。
登上游戏,就看到飞来的信息:「你在什么地方?」
我笑着报了坐标过去。
没等太久,就看到远远的一个瘦小子跑来,一跳跳上来抱住我的脖子:「呀,小剑小剑小剑……想死我了,你还是打扮得这么好看。」
我把他托住,手摸上去简直是一把皮包着的骨头,不动声色的说:「你练的什么?法师?咒师?」
他赖在我身上活像只猴子:「我是咒师。」
我把他抓下来,他居然把相貌设定成这个样子,不要说找不出什么他的原来特点,简直就是面目全非……眼睛又圆又大,嘴巴却缩得黄豆似的一个小红点,再戴顶尖帽,就可以去马戏团扮猴子了。
「啧,一看你现在就是有钱人。快点,有钱出钱有力出力,哥哥我今天要吃大户了!」
我笑着拉起他:「好,放马过来吃吧。」
他一副十足的新人样,呆呆的看什么都新鲜。我付了城费,领他进了苏州城。
「饿吗?」
「饿!」他老实不客气,指来指去:「我要吃这个,这个,还有这个……这个也要,给我包一包。」
我一边付钱一边笑话他:「你小心撑死。」
他一皱鼻子:「这些东西算什么,了不起撑个半死。」
他穿着件新人袍,头发乱糟糟的,居然还光着脚。我把食物买下来让他拎着,先拉他去后头的店面。
「喂,去哪里?」
「你不是要打劫吗?我这就去开门贡献,省你的事。」
他笑着跟在我后头。
我把店门关上一半,进柜台找东西:「你坐下歇会儿,吃点东西。那边桌上有水……」
他左顾右盼:「啧,现在我知道你的钱都哪里去了。你真够投入,公寓都卖了,盘这么大的店。」
我笑笑没说话。
「位置不错啊,其实你眼光满准的,过一段时间可能这地段还要涨,你就算不开店,把门面全租掉,收入也很不错了。我早知道你不会做赔本生意。」
他拿着个包子坐在椅子里,盘着腿大口咬下去,然后眉开眼笑:「咦,是蟹肉味的!我喜欢!」
我拿了衣裳走到他跟前去,先递了袍子给他:「换上吧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