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虚子也听到了声音,抽出拂尘,警惕地站在原地,紧紧盯着井口。
沁瑶刚好穿了皮裘出来,见状,忙快步走到井旁,敛声屏息往井内看,不一会,便见常嵘撑住井沿,从井中一跃而起,身后还跟着魏波等人。
见着沁瑶,常嵘顾不上行礼,急声道:“世子妃,书院里那边已经安排妥当,今晚需得借破阵需得引蛇出洞,世子特命我等来接你们回长安。”
“引蛇出洞?”沁瑶惊讶道,难道蔺效已然猜到那位怡妃身边的异士是谁?
“路上再跟您解释。”事情已经迫在眉睫,眼下实在不是交代来龙去脉的时候,常嵘又对一旁的清虚子和缘觉道,“道长,方丈,事不宜迟,请您二位还有世子妃,速跟我等去书院。”
沁瑶不再拖延,裹紧外裳,回屋取了些刚画好的符,又将噬魂铃从袖中取出戴在脖子上,准备妥当,回到院中,却见师父和缘觉又站着不动。
两个人紧紧盯着常嵘,问他道:“世子是打算真破阵还是假破阵?可有提到阿寒?他是继续留在密宅里,还是跟咱们同去?”
阿寒听到这话,忙从屋内奔出道:“师父,阿瑶,方丈,我要跟着你们一起去。”
“是真破阵。”常嵘肯定道,“世子说了,那人和怡妃太过狡诈,轻易不会留下把柄,唯有书院里的阵中阵是他们不得舍弃的要害,就算知道是刀山火海,那人也不得不现身,想法设法前来阻止咱们破阵。”
沁瑶等人听了这话,都在心里暗忖,这的确是既直接又有效的法子,又顺便能提前镇压女宿,可是怡妃势力不寡,太子和吴王麾下也有不少人马,若那人前去书院护阵,怡妃定会派足兵马护住那人,他们贸然前去,破不了阵不说,甚至会被怡妃一举擒获。
不知蔺效可有足够的能力与之匹配?
可沁瑶也知道,蔺效向来审慎,既能做出这个安排,只能说明他已做好了周全的准备。
“好,我们这就走。”缘觉和清虚子看一眼茫然无措的阿寒,当机立断引着他到了井边,沁瑶愣了一晌,也紧跟而上。
几人先后下了暗道,沁瑶走着走着,先前的忐忑逐渐落为坚定,今晚势必是一场恶战。
往前走,也许可见曙光,若是一味徘徊不前,恐怕就真的只能永远湮没在无边黑暗中了。
第182章
康平穿着寝衣拥着被子,眼巴巴地看着冯伯玉。他对着手中那沓厚厚的宗卷已经许久了,翻来覆去地看,不知厌倦似的,就是不舍得抬头看她一眼。
“伯玉。”康平嘟了嘟嘴,没忍住,开口唤他一声,“你还要多久才睡,我都等得有些冷了。”
其实她虽然衣裳单薄,但屋子里头暖融融的,身上一点也不冷,可是冯伯玉实在太久没理她了,她受不了这样的无视和冷落,想用这样的方式把他的注意力拽回来。
“你还要多久嘛。”见冯伯玉仍旧不理她,她干巴巴地又催一句,她知道他办公勤谨,时常很晚才从衙门里回来,可像这几日回到家还拿着卷宗的情况并不多见。
先在书房盘桓到了子时,好不容易回了正房,却依然手不释卷,也不知他最近在办什么要紧的案子,要这般废寝忘食。
冯伯玉对康平的话充耳不闻,翻完陆女官的案宗,又打开另一宗两年前的案宗。
这案子跟陆女官的案子不同,死者是一位醉汉,两年前被人一剑割喉,死在了于云隐书院的外墙下。
被巡夜的武侯发现时,这醉汉身上还有些热气,显见得刚死不久。武侯发现尸首后,左近追了一晌,未发现可疑人物,猜测凶手听到他们来时的动静,怕暴露行藏,在他们到来之前,就已经弃尸逃跑。
这两桩案子看上去毫无瓜葛,可仔细一辨,却能发现不少相同之处。
一则,两案死者虽然死因不同,却都死在云隐书院。二则,两桩案子都发生在凌晨,时辰恰好能对得上。
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,两案的经办人竟都是李少卿。
只不过李少卿当年经办此案时,刚从外地调入长安不久,初入大理寺,所任之职不过一个小小推丞。
他接手此案后,短短几日便查明了真相、抓到了凶手,原来凶手是名长安街头无所事事的地痞,因喝酒闹事,跟醉汉发生口角,失手将那名醉汉杀死。
凶手被抓后,李少卿从推丞被提拔为掌折狱,一年之后,又被提为少卿。
短短一年,便连升几级,从默默无闻的小吏变为经办大案的五品官员。
前不久,他又好巧不巧地经办同样发生在云隐书院的陆女官案。
昨日听刘赞大人说,吏部已有风声,李少卿不日便会被调去任长安府少尹,虽品级不算打眼,却是个实打实的肥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