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两人声音虽低,却越闹越不成话,陈澜再次开口喝住了她们,见陈冰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,她也不以为意,只是又低下了头。不一会儿,就只听外头传来了一个婆子的声音。
“四位小姐,已经到二门了。”
陈澜看了看那边三人,头一个从挑开的帘子出去,踩着车蹬子下了车。然而,脚才踏上实地,她就看到了二门外那一队犹如桩子一般目不斜视的锦衣卫,而在他们前头的,就只见杨进周正在和两人说话。其中正对着自己的一人正是威国公世子罗旭,背对着自己的穿着一件紫貂皮大氅,看那穿戴,仿佛应是晋王。
迟疑间,陈澜就只见陈冰陈汐和苏婉儿也先后下了车来。发现苏婉儿在看到二门外那些锦衣卫时就不自然地往后躲了一躲,随即就看着那三个人露出了大为震惊的表情,她立时醒悟了过来。那一日在护国寺,晋王三人联袂出现,想来也该和苏家兄妹照过面了,只不知道情形如何。思忖片刻,她便不去想那么多,遂打发红螺上前安排家里那三辆马车。
由于她们是最后一拨出来的,因而二门前说话的三个人原以为不会再有人过来。首先瞧见陈澜等人的是杨进周,他瞥见中间有陈澜,便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;而第二个则是威国公世子罗旭,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精心打扮过的表妹陈汐,随即就看见了侧对着这儿正对人说什么的陈澜,脸上那懒散的笑容顿时更深了些。而晋王却是在瞧见对面两人的神情变化时,这才转过身朝二门里头瞅了一眼。
晋王见惯佳丽,府中除了王妃夫人,侍妾丫头也尽有妩媚动人的,因而对这些勋贵千金,他多数只是考虑她们背后的家族,对于容貌等等并不在意。因而,只扫了一眼,发现这四人均算得上美女,倒是不禁多瞧了两眼,但很快就把心思放在了正事上。
看见罗旭仍然在懒懒地打量着那边,想起自己得到消息说,威国公父子仿佛有些龃龉,他便笑着打趣道:“罗贤弟,在这儿偷瞧不如走上去好好瞧。我记得你有一位姑姑嫁到了阳宁侯府,论理还是亲戚,怎地不上去打个招呼?”
“嗯,殿下说得对,我这就上前打招呼。”
晋王不过是随口开个玩笑,可谁知道罗旭竟是真的撂下自己往那边走去,顿时呆了一呆,随即才苦笑着摇了摇头,又对杨进周点了点头说:“今天多亏了你。我也没想到,府里会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来,更没想到有人事先在梅林中做了手脚,竟是困住了大哥身边的人。要不是你来得及时,恐怕真出了事。那个许懋才你尽管提走,既是和他有关,还请你一定寻出主谋来,也为大哥讨个公道。”
“殿下言重了,今次原本也是下官的失职。只不过,此事下官已经预先让人禀报了皇上,只怕之后还有谕旨。”
晋王想想仍有些后怕,心中不禁庆幸杨进周虽不受拉拢,可他总算没有误听谋士的话,搞什么敲山震虎的把戏,否则今日杨进周也未必会予他方便。因而,为了表示亲近,他便一直你我相称,直到杨进周说禀报皇帝,他才心中一跳,随即露出了沉痛之色。
“都是我认错了人,只看他文采不错,竟没查清来历就收留了下来……父皇若是怪罪,也是我咎由自取。”黯然摇了摇头之后,见杨进周仍是不露痕迹,他便低声探问道,“之前大哥受了惊,可不管怎么问都是摇头,不知道眼下可好了些?”
“殿下放心,周王殿下那等心性,只要睡一个晚上也就忘了。贤妃娘娘那儿,要紧的是有一个交代。贤妃娘娘素来贤明,不会揪着此事不放。”
杨进周见晋王显然是松了一口大气的模样,心里不禁哂然,又敷衍了两句便预备留下一队锦衣卫在王府这儿,自己先护送周王回宫。然而,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二门那边,发现罗旭正在和那边陈家人谈笑风生,他若有所思地一沉吟,倒是捉摸不透罗旭想干什么。
正在二门预备上车的陈澜见到罗旭悠然自得地过来,有心先登上车去等,谁知道那位威国公世子还离着十几步,就突然出声道:“几位这是要走了?”
阳宁侯府和威国公府一向往来得少,因而陈冰并不认得罗旭,但看到陈汐又惊又喜地上前,盈盈行礼之后叫了声表哥,她一下子就醒悟了过来。瞧见罗旭容貌俊逸,又是含笑和陈汐说话,她想起三房罗姨娘和威国公府的关系,又想到了自己婚事难料,陈汐却是水涨船高,渐渐生出了许多嫉恨,随即竟是忘记了此行的目的,也上了前去。
“是哪位姑姑家的表哥,还是朱家马家徐家的表哥?”她故作懵懂地上了前去,盯着罗旭瞧了几眼,随即便瞪大了眼睛,“咦,这位公子面生得很,竟是和咱们家有亲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