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刚走到台阶下面,门就自己开了,季棠棠就站在那里,距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,脸色煞白煞白的,眼睛深深陷进去,反而显得脸部的轮廓分明了许多。
她身后是惊恐万状的苗苗和姚兰,两个人都被胶带捆住封着嘴,不能叫,苗苗的头发散乱着,脸上有淤痕,看见他就哭了,拼命摇着头,像是要他快走,季棠棠冷笑了一下,先把姚兰推了出去,姚兰咕咚一声就滚在台阶下头,身后远处响起那两个警察以及保安的惊呼声,秦守业镇定的又往上走了两步,快到门口时,季棠棠又把苗苗推了出来。
就在秦守业因为苗苗的行将摔倒而分神时,季棠棠突然一把就抽走了他的拐杖,反手狠狠一记砸在他背上,直接把他砸进屋里,然后一脚踢上了门。
秦守业站不稳,一头栽在地上,季棠棠的拐杖像雨点一样专往他头上和断腿上打,秦守业抱头乱躲,眼前金星乱冒,季棠棠停手的时候,头发都已经乱了,她用手背擦了下额头上的汗,问秦守业:“岳峰死了吗?”
几乎就在她问话的同时,门外响起了苗苗撕心裂肺地喊声:“她抓了我爸爸,她要杀我们,快救我爸爸,求你们了!”
看起来,外面的人已经放开苗苗和姚兰了,那么他们也一定知道,那些煤气罐子不是买来做饭的,硬闯是一定不敢,叫增援的话也决计不敢这么快,时间上,她是足够用了。
秦守业嘿嘿嘿的笑起来,他牙c黄破了一处,咧嘴一笑,血丝混在牙上,看着分外狰狞,他说:“你何必明知顾问呢?”
他一边说一边看屋里,目光在角落里那一排煤气罐子上停住了。
如果没记错,盛夏的家就毁于煤气爆炸吧?
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受,风水轮流转还是出来混始终是要还的?如果盛夏用别的法子杀他也就罢了,煤气罐子,让他有一种逃脱不了报应的不祥的宿命感。
季棠棠咬牙,颤抖着手又抬起了拐杖,秦守业撑着墙壁坐起来,说:“打,打死我,你连他埋在哪都不知道。”
他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,揿了几下按键之后递给她:“自己看。”
季棠棠怔了一下,还是下意识伸手接了过来。
是手机拍的照片,黄褐色的土地,岳峰趴在地上,身上穿着那件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穿的衣服,头周围好大的一摊血,旁边有很多人的脚,穿皮鞋的、球鞋的,这都是秦家的人吧?
不止一张,好几张,季棠棠机械地翻到底,又翻回去,图片的冲击力远远大过噩耗的话语,季棠棠觉得自己有点站不稳了,眼泪一滴滴滴在手机屏幕上,脑子里轰轰的,只一句话翻来去倒来颠的重复:岳峰死了,真的死了。
秦守业从兜里掏出块手绢,抖开了擦擦嘴角的血,忽然想起了什么:“哦,对了,还给你带了个念想。”
他又递了个皮夹子过来,季棠棠机械地接过来,打开一看,皮夹子是空的,估计钱都已经被秦家人拿光了,放照片的透明塑料夹层后面,夹了一朵普普通通的小黄花。
即便当时傻傻的神智不清,季棠棠还是隐约记得这是她送给岳峰的,她看着秦守业不断的流泪,连愤怒都忘记了,问他:“你为什么杀岳峰?”
秦守业说:“我也不想的。”
“谁叫你给你爸爸打电话了呢?盛夏,做人怎么能幼稚成这样,你爸爸是谁啊,杀叶连成眼都不眨一下的,凭什么就对岳峰网开一面啊,这头撂了你电话那头就找我来了,我本来吧还想留岳峰一段时间,后来想想,这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的,你都逃出来了,万一把岳峰救出去,我不是什么都没得落了?夜长梦多,还是先杀了安心,到底也报了我这条腿的仇不是?”
“还有啊,岳峰死的时候可真可怜,求我别杀他,说自己不想死,我下手的时候还真不忍心,但是没办法,他要是不压断我一条腿,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,谁叫他上错了船,站错了队呢?”
“哦,还有,打了他一枪他都没死,在地上痉挛啊痉挛,你见过人杀鸡吗,就是脖子上割一刀然后扔出去,鸡就扑棱着翅膀哆嗦啊哆嗦的,就跟杀鸡没两样,我又去补了两枪,补了两枪他才死……”
季棠棠狠狠一巴掌打了过来,她力气出奇的大,秦守业觉得自己的下巴颌骨都被她打的咯吱响,打完了之后,半边脸麻的居然没有疼痛感。
秦守业哈哈笑起来,他知道季棠棠受不了刺激,他就是要刺激地她发狂才好:“打我?打我有什么用,难道是我害死岳峰的,害死他的不是你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