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眼里露出伤心欲绝之色,突然怪异地大笑了起来,边笑边咳着血,看得让人难受,赵妈妈实在听不下去,哭着劝道:“太太,您别太伤心了……”
“伤心?我还有心可伤吗?我的心,早在书宁死的那一刻就应该死了。”理国公夫人虚弱地半躺在赵妈妈怀里喘着气。
她虽可恨,却也可怜,绯云上前帮着赵妈妈扶住理国公夫人:“太太,起来吧,地上凉,你好好想想,幽魂之毒除了给过贤妃娘娘,还给过谁?是不是同一种毒,只要理清楚了,就不怕救不了你自己这条命,什么都没有比活着更重要。你要真这么死了,最高兴的会是谁?”
理国公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寒光,看向冷奕勋:“阿勋,这些年,你一眼很恨我,认为,是我害死了你亲娘对不对?”
冷奕勋冷冷地瞥她一眼道:“莫非不是你?岭南赵家的毒,无法复制,无人能解,你可是赵家的嫡房之女。”
理国公夫人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自嘲:“只可惜,你娘真的不是我杀的,我当初确实很恨你亲娘,也很想毒死她,可是,你娘当初因为有你,很警惕,对我防备很深,我根本就无法下手。”
冷奕勋听得脸色一变,疑惑地看着理国公夫人。
“而且,我也没打算用赵家的毒,你娘身份特殊,一旦她死于赵家独门毒药之下,岂不自我暴露了么?所以,当初,我打算是用最常见的砒礵毒死她的。”
“可她最后还是死于幽魂之毒。”冷奕勋眼里泛过伤痛。
“是,她是死于幽魂之毒,可毒药不是我下的,真的不是我下的。当时发现她中毒时,我也很震惊,这件事,你可以问赵妈妈。”
“是的,大夫人的毒确实不是太太下的,那时候,太太还没有进府门,在府里也没什么势力,手中也没人可以指派,真的不是太太下的毒,二爷,这些年您恨太太,太太心里清楚,可她是有苦说不出啊。”赵妈妈抹了把眼泪说道。
“不是你,那是谁?”冷奕勋眼里闪过一丝困惑与惊诧,似乎还有点不可置信,他真的不希望,那个下毒的人,会是……
赵妈妈被冷奕勋揪住了衣领子,既慌张又害怕,她犹疑地看向理国公夫人,理国公夫人自嘲地笑道:“到了这个时候,我还有必要再替他掩饰吗?我在他眼里,比个贱婢还不如,阿勋,你娘她,是老爷害死的。”
犹如一颗炸雷在头上轰响,虽然怀疑过,可冷奕勋怎么也不相信,那个人可以恶毒到如斯地步!他颓然地松开赵妈妈,身子向后晃了晃才站稳,眼里一片失望与沉痛之色。
绯云忙上前去扶住她,心疼不已,她也没想到,下毒害死任夫人的,竟然会是理国公本人!
从冷奕勋的容貌可以推测出,任夫人是何等美若天仙,何等清贵高雅,却不知是何原因,嫁给了理国公这等龌蹉男人,按说,那样的女子,该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疼,放在心底里尊敬,爱宠,哪个男人会狠得下心,对她下如此毒手?
脑子里回想起在冷宫前时,福贵与冷奕勋的一番对白,莫非,任夫人其实是……
“太太,太太……”赵妈妈的惊叫声将绯云的沉思唤醒,理国公夫人正大口大口地吐着血,脸色惨白如纸。
“太太,你可知,当初幽魂之毒是国公爷亲手所下,还是指使旁人?”绯云有点不忍心地问,虽说理国公夫人也做过不少恶事,但到底也未曾真的下手害过人命,她也是可怜之人,她身上的毒,是自己设计所下,这样死了,未免有点冤,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。
理国公夫人听了眼睛一亮道:“你是说,这毒是……”
“我想,如果您给贤妃娘娘的幽魂,与理国公手中的幽魂不是同一种的话,那您还是选择服理国公手中幽魂的解药比较可靠。”绯云道。
赵妈妈听了忙拿出一瓶药来,倒了两粒服侍理国公夫人服下。
不多时,理国公夫人果然停止呕血,气色也好转了些。
赵妈妈长吁一口气,绯云暗暗双手合十,好险,差点枉杀一条人命。
回到宁墨轩,绯云亲手给冷奕勋沏上一杯茶,担忧地看着他:“二爷,想开些。”
冷奕勋双眸凝视着窗外,眼神迷离幽远,见绯云过来,定了定神,将她拉到身边坐下。
绯云温顺地坐在他身边,抬手轻抚他浓丽紧皱的双眉,“过去的事情,就让他过去好了,二爷不必为不值得的人伤感痛怀。”
冷奕勋唇角扯出一丝微笑,转眸深深地看着绯云:
“你一定也对我的身世很困惑对不对?”
“二爷如果想说,我愿意当你的倾听者。”虽然一直就有疑惑,但绯云从没有亲口问过他,那些尘封的过往,于他而言,是伤痛,是疮疤,她害怕揭开时,又会鲜血淋漓,所以,她情愿不问,也不愿意他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