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姑娘来时,就带了好些个粗使婆子,浩浩荡荡的就跟着阿九去了玉寿堂,太夫人用过早饭,在后堂的小佛堂里念经呢,听说张大奶奶来了,脸色就有些难看,对来报的冷妈妈道:“她来了,怎么不带去见国公夫人,到我这里来做什么,我不见。”
“不见?我林家好好的姑娘嫁进你许家,没出三年,人就没了,许太夫人就不好好解释解释么?众目睽睽之下,凶手当众呈凶,为什么没有人制止,没什么凶手没手到应有的惩罚?”随知,大姑娘的声音已经自外而入,她竟是不容回禀,就直接闯进后堂了。
太夫人脸色铁青,却不敢发作,好言对大姑娘道:“张大奶奶,事情已经发生了,节哀,谁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,你且先坐下来,喝一杯茶吧。”
这态度比起上午对阿九的来,就要温和多了,阿九心里直笑,果然还是要大姑娘这样名正言顺地闹才痛快。
“坐就算了,我来就是想问太夫人,我四姐难道就这么白死了么?”大姑娘一点面子也不给太夫人。
太夫人就对阿九直使眼色道:“去把你婆婆请来,到底是大房的事,也该由她来处置的好。”
阿九点头应道:“是,孙媳就去,不过,老祖宗,如今可是您掌管着家,婆婆出来处事,只怕有些不妥呢。”
许夫人嫁进许家多年,一直没当过家,许太夫人太过强势,一一把持着家务,许家的府库田产庶务,全都掌在许太夫人的手里,她是把一部份掌家权交给了宋氏,许夫人在许家其实是没有什么权的。
许太夫人听出阿九的嘲讽之意,忍了忍道:“家中出了大事,她这个正经平国公夫人不来出置,又谁来处置?”
“叫表姑过来,难道我家小四就会起死回生么?太夫人,如今我是要为小四讨还公道,严惩凶手。”大姑娘冷冷道。
“宋氏已经病了,被阿九打成了重伤,张大奶奶,得饶人处且饶人吧,她也不是有心为之的,如今也知道过错了……”太夫人看大姑娘态度强硬得很,不由就来了气,话虽说得委婉,语气却有些生冷了。
“您的意思是,我妹妹的一条命,就用一只断手来抵吗?林家人的命就这么不值钱?那要不,我去杀了宋氏,也留下一只手可好?”大姑娘半点情面也不讲,咄咄逼人地说道。
“你……都说林大姑娘最是贤惠通达,如今怎么……”大夫人气结,眼神越发的冷厉起来。
“通达,也要看在什么事上,看来,太夫人今天是要包庇那凶犯到底了?来人,去许家三房,见着什么砸什么,连屋顶都给我掀了。”
大姑娘下完令,一群婆子就挽起袖子去了三房。
太夫人大怒:“这里是平国公府,不是你张家的后花圆,岂容你放肆。”
“太夫人,我与您说这一番话,不过是给你们许家一个机会,给你一点脸面,不然,我进来就直接砸进三房了。”大姑娘冷笑道:“莫以为你平国公府权势滔天,我就怕了你们,这事就算闹到金殿下去,也是你许家没理,你们许家不拿我林家人当人看,我林家也不必再给你许家面子,杀人偿命,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。”
大姑娘说完,转身就走,太夫人气得捂住胸口气闷半晌。
等大姑娘走后,太夫人吩咐冷妈妈:“派人送信去张家,她婆婆与我素来交好,要是知道儿媳是这般无礼跋扈,回去定然不会给她好看。”
阿九出了门后,就躲起来了,她才不会真的去叫许夫人呢,太夫人平日里把整个家的权力都手在手心里头,只对自己家内侄女宋氏偏心,家不让许夫人管,有了事却拿许夫人来当挡箭牌,真真岂有此理。
大姑娘来闹许家,她是乐得看笑话的,才不会让许夫人来为难呢。
偷偷跟着荣安堂,果然远远就听到一阵乒乓之声,交杂着哭喊,谩骂,阿九捂嘴直笑,碧玉跟在后头道:“夫人你就不去劝劝大姑奶奶么?”
“大姐要出气,我劝什么,让她出了这口气就好了。”一时就想起,那药效可是只有三天,今天是第二天了,可不能再把四姑娘放在许家了,心里又着急起来。
眼珠子一转,阿九就计上心来,原本想把四姑娘按照丧规埋了,阿十再去挖人的,如今大可以不必再让四姑娘受那棺材之苦了……
她一副悲愤的样子也冲进了荣安堂,许明凤去衙里了,并没有在家,张家来的婆子正砸得起劲,宋氏躲在床上没有起来,荣安堂的婆子正与张家的婆子纠缠在一起,阿九就扯过大姑娘道:“大姐,许家根本就没把四姐姐当正经儿媳妇待,四姐堂堂世子夫人,被庶媳给害死了,许家人却如此姑息,连句道歉的话也没有,不若咱们把四姐接回林家去吧,莫让四姐人走了,灵魂还在许家受这腌脏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