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九的心猛然一恸,眼前就浮现出那个决绝离开的背影,随即自嘲地笑道:“也是呢,不过,没有他,不是还有三哥么?天底下,三哥最疼的就是我,而对我最好的,也是三哥,三哥才舍不得我伤心呢,他一定会照顾好阿十的。”
这话阿九说得很有底气,而林思捷听完后,眼里的阴戾一闪,冷冷地撇过脸去,不再看阿九,却是淡淡地说道:“是啊,你总是最容易发现三弟对你的好,也最接受他对你的好,打小你就是这样,一直就把我和三弟放在不同的天秤上称,我做什么,都让你不放心,三弟不做什么,你也觉得他好。”
从吵过这一架后,大少爷就真的来得少了很多,阿九也不在意,正好少了闲言碎语,更加一心一意的扑在她的织布机上。
终于,织布机改良好了,而水动力器械阿九也设计好图纸交由工匠们锻造打制。
剩下的,就是在三江口建厂子了,这件事情,没有男人出面,阿九自己去还真的不行。
头个头痛的事,就是厂址处的拆迁转移民众的问题,三江口码头边上住着许多世代打渔为生的渔民,这些人的房子破旧,有些只是搭些窝棚住着,但不管多破多旧,那也是他们的赖以生存的家,强制赶走他们实在有违人道。
再就是与当地的乡绅里正之类的打交道了,虽然有大老爷的大力支持,这件事办下来也并不困难,难就难在阿九是个女子,亲自出面与那些协调实在不方便,更会引来不少非言非语,阿九自己不在意,可是林思敏的面子还是要顾着的。
阿九无奈,只好亲自登门拜访大太太,请她将林管家借自己几日先用着,林家的管家出去,那身份可是比岳阳县的县令还要尊贵呢,只要林管家出马,很多麻烦就能迎刃而解。
阿九进得林府时,涂妈妈得了信就迎到二门处来了,见了阿九一脸的笑:“今儿是什么风把姑娘给吹来了,太太前儿还在念叨着呢。”
阿九笑道:“难为妈妈还迎出来了,还怕小九不知道去正院的路么?好久没见太太了,心里怪想念呢。”
走过浣溪沙的院门,正好遇见英姑从大太太院里出来。
迎面碰上了,阿九也不想与英姑说话,就让到一边去,让英姑先过。
英姑挺着并不显怀的肚子傲然地从阿九身边走过,似乎没看到阿九,但走了好几米远,又回过头来道:“哟,这不是九妹妹么?瞧我这眼神,刚才还没看见呢?是来看娘的么?我还以为你会先去灵堂拜见三姨娘呢。”
三姨娘死了好几年了,阿九在自家屋里也为三姨娘立了个牌位,每日拜忌拜忌,难得到林家一趟,实在不用这般麻烦,而且也会引得大太太心里不痛快。
英姑这话分明就带着挑拨的意思,更是责怪阿九势力,只认大太在这个嫡婆婆,不认庶母。
“不年不节的,我拜忌三姨娘做什么,偶尔回来看看娘罢了,林二奶奶觉得有何不可么?”阿九对英姑真不用给什么好脸色,这几年,赵家在朝中也越发的弱了,赵老太爷身体不好,虽然还挂着吏部尚书的职,但卧病在家,许久没有上过朝会了。
而赵大老爷官职甚小,到如今也不过是个五品,虽是实职,但权势比起林家来,实在小很多,赵凤淳那一年没考取进士,如今还在苦读之中。
“林二奶奶?九妹妹还真是生疏呢,怎么?你不是要嫁给三弟的么?怎么说我们也是妯娌,哪有这般称呼自家嫂嫂的?到底都没开过蒙的,学识举止就是差了些。”英姑冷讥热讽着。
“一日没进门,阿九就一日不是林家人,更不是你的弟媳,就没什么嫂子之类的贵清要认,林二奶奶若无他事,阿九先进去看望太太了。”阿九懒得与他啰嗦,抬脚就往院子里去。
英姑回手就扯住阿九的衣袖,涂妈妈眼疾手快地就接拦住道:“二奶奶,当年三姑奶奶家作过的事情,如今再演一次也就太落下乘了,您这肚子里的孩子真要有什么问题,您认为,以九姑娘今时今日的地位本事,大老爷会罚她么?罚得了么?连太子殿下都要让着姑娘三分,你还是收起那些不干净的心思的好。”
英姑听得脸色一阵发白,老羞成怒地抬手要打涂妈妈,阿九轻轻巧巧地就捉住她的手腕,稍一用力,英姑就惨叫一声,她带的几个丫环就忙拥了上来,想要相帮,阿九道:“涂妈妈说得很对,林二奶奶,你信不信我现在一掌打在你肚子上,大老爷也不会对我如何?你这些个把戏玩得太早了些,要耍阴绊子,还是等我进了门,真正成为你家弟媳时,再来玩吧,我保证陪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