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恭喜姐姐,捷儿总算是要好了。”二太太满脸喜悦地进了屋,大太太笑着回道:“是啊,如今正好是八月,捷儿心心念念就是参加明年的春闱,原想着他这身子……若是真能痊愈了,怎么着也得让他试上一试。”
二太太含笑的目光就闪了闪,接口道:“也好,正好和聪儿一块儿,兄弟两同时参考,若是都能中,也是林家的大喜事了,老爷脸上也有光。”
又转过头来看樱桃:“这一回你是立了大功了,以后要好生服侍着大少爷,等到大少爷身子好了,你可就要更加用心了。”
这话意思太过明显,樱桃娇艳的脸颊顿时通红一片,如染了粉彩的白丝绸一般。
大姑娘听了便在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道:“大哥好了自然是要用心念书的,身边要的是清静,樱桃是个可心的,以后大哥身边有杂七杂八的人,可要多拦着些,别影晌了大哥的身子,更不能扰了大哥的心。”
樱桃脸色一肃,神色变得庄重了起来,垂头应道:“大姑娘说的是。”
二太太眸中华光流转,深深地看了大姑娘一眼道:“转年大姑娘也得十三了,姐姐,她可是咱们家的嫡长女,有些事情可到了时间考虑喽。”
这话转得太快,大姑娘再如何稳重,在谈到自己的婚嫁时,还是禁不住会害羞,脚一跺,难得的露出娇嗔来:“二娘,我还小。”
二太太掩嘴直笑,三姑娘笑嘻嘻地绕到大姑娘跟前道:“大姐可不小了哦,王通判家的大姐姐可是去年就说了亲事呢,听说是二品大员家的次子呢。”
大姑娘听了脸上越发过不去,抬手就打三姑娘,“你个小妹子,是怕我不嫁,阻了你吧,其实是你着急呢。”
三姑娘抱头就躲,扯出二姑娘拦在前头道:“姐姐说哪里话来,要急也是二姐呢,我还小呢。”
一时二姑娘也被她捉弄得红了脸,几姐妹就在屋里团团追着闹,病气沉沉的屋里就显得热闹而温馨,一家子似乎既和睦又齐心,没有人再说到钟神医的事情了。
二太太在屋里坐了一阵子之后,就起了身告辞,临行前对大太太道:“老爷昨儿晚上让我带话给姐姐,三舅母要从京城回乡省亲,路上怕是要一个多月左右才会到,落霞居那怕是要再修辑一番了,好接待三舅母。”
家里的至亲要到访,大老爷不是与正妻大太太商量,而是让二太太带话,可见夫妻二人的关系冷淡到了何种地步,而二太太却还要当着几个儿女的面说这番话,既是炫耀,又是下大太太的面子,大太太的脸色果然就有些发黑,冷冷道:
“不过是隔了房的,往年又来往得少,落霞居的院子还好好的,又修辑做什么,劳师动众的。”一句话就否定了二太太的提议。
二太太不但不气,还恭顺的回道:“我昨儿也跟老爷提了这话呢,只是老爷说,如今三舅舅刚升了吏部尚书,老爷的三年官期就要到,若想再得个好缺,京城里还得有个说话的人儿,到底是自家亲戚,当年三舅也是很尊重母亲的,与母亲的姐弟情份还在,怎么着也会帮衬一二的。”
这话合情合理,地方上的官员想要更进一步,一般都是削尖了脑壳往京城攀关系,不管这个三舅得不得用,能互递消息也是好的,林家当年落魄时,大老爷的母舅赵家一直袖手旁观,并不怎么帮衬,所以,大老爷书香子弟不得已才娶了个商户之女为正妻,这原就正是大老爷与大太太心中的一根刺,如今大老爷为了自己的前途不得不再与母舅家联系,大太太却反对,就显得短了见识和心胸了。
大太太的脸色就越发不好看,正要说话,大姑娘扯了扯她的衣袖道:“二娘,后院里头的修辑杂事不都是您在管着么?父亲既然是吩咐您的,那您就看着办好了,缺银子什么的,尽管跟大帐房说,爹爹肯定会拔下银子来的。”
大账房就是公账,不过一点公产出息在里头,能有多少?二太太之所以屈尊来跟大太太商量,就是想让大太太首肯后,好名正言顺的让大太太拨银子,反正具体事务还是她经手着,从中肯定能捞一笔的,而且,大太太若是不答应,必定会惹怒大老爷,他们夫妻关系越僵,她自己就越受宠,如此怎么都对她有利,没想到大姑娘一句话,四两拨千金,把事情一下子就拨回了原点。
大房同意了,说得又好听,短了银子尽管找老爷要去,老爷若有银子,大太太还有如今的地位么?
二太太的火气都蕴在眼底,外面一点也没露,笑着向大太太行了一礼后,悻悻然带着二姑娘和三姑娘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