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笠阳早上六点就醒了,年纪大了就是这样,睡眠越来越浅。
何笠阳转头看一眼,看到还在睡觉的陈恪青,他侧卧着,趴在枕头上,小脸蛋睡得红扑扑的,白里透红,特别可爱,何笠阳静静看了一会儿,这家伙睡着的样子是真的可爱,要是能一直这样可爱该多好啊。
陈恪青纤长浓密的睫毛微颤,睁开眼睛,刚开始还有点睡眼惺忪,紧接着发现自己在被深深注视着,浑身一震,像是吓了一跳,脸更红了:“你看着我干什么?”
何笠阳像是死鱼一样,翻身,望着天花板:“已经过去一周了。你还是这个鬼样子。怎么离婚?”
陈恪青说:“我就是一辈子都变不回来也迟早能离的。”
何笠阳抓狂地说:“我年纪一把了,没多少时间好浪费了……不说这个,那你难道要在我这待一辈子?你爸妈总有一天会发现你突然消失不见啊!到时候我肯定得把你交出去啊。”
陈恪青坐起身,想了一会儿,说:“一个月,我们约定一个月,一个月后,我要是还没恢复你就把我交给我爸妈。”
何笠阳洗漱,做早饭,倒猫粮,摸着黑猫:“小夜啊小夜,你到底是不是一只会魔法的小猫咪啊?”
黑猫伸出粉红色的舌头,舔了舔鼻子:“喵呜~”
何笠阳猛撸一把:“啊!真可爱啊!”
这是第八天。周三。
陈恪青去学校,何笠阳去公司。
早上美术课的时候,小雨和小雍和好了,因为小雨忘了带水彩笔,小雍把自己的豪华水彩笔借给了小雨,这个恩德太大了,于是他们和好了。到下午体育课就手牵手一起去玩了。
孩子的脸真是三月的天,一会儿哭,一会儿笑。
小雍去找小雨说话:“小黑怎么样了?”
小雨说:“他现在不叫‘小黑’啦,我爸爸给他取了新名字,叫‘小夜’。”
小雍不舍地说:“我喜欢他的眼睛,我家少帅的两只眼睛都是棕黄色的。等小夜长大一点,就让他和少帅一起生宝宝吧,生和少帅一样花纹,但是一只眼睛蓝一只眼睛黄的猫猫,我们再分,你一只我一只。”
小雨懵了:“少帅不是男孩子嘛?小夜也是男孩子啊!他们怎么生宝宝啊!”
小雍理直气壮地说:“你怎么这么笨啊?为什么不能生?我和小煦就是我爸爸和爸爸的宝宝,你也是爸爸和爸爸的宝宝,你看,肯定能生的。你要让他们睡在一起,他们就会有宝宝了。你说是吧?弟弟。”
小煦挠挠头,有点困惑,好像有哪不对,但哥哥说的真的很有道理啊,“是的吧。”
陈恪青觉得自己幸好没在喝水,不然真的要喷出来。邵家的这对双胞胎怎么这么宝?
说到这个,小雨就难过:“唉。”
小雍坐到他旁边,用胳膊肘捅他,“你怎么了呀?”
小雨趴在桌子上:“你知道什么是离婚吗?我大爸爸和小爸爸要离婚了,我一个月只能和大爸爸见一次面。”
他掰着手指算,对于年幼的小雨来说,一个月就像是半辈子那么遥远,要等好久好久的:“他出差了,去了好远好远的地方,我又见不到他了。”
小雍也不懂:“我也不知道……你想见他就去找他不就好了吗?”
小雨问:“会不会是大爸爸不喜欢我了,所以才不来找我了啊?可我一直很乖啊……”
陈恪青忍不住插嘴说:“叔叔没有不喜欢你,他最喜欢你了。”
小雨抬起头。
陈恪青摸摸他的额头和头顶:“他是真的有事情,假如可以的话,他愿意一辈子陪在你身边。”
小雨愣愣地说:“小明哥哥,你有时候真的好像我爸爸哦。”
陈恪青笑了笑,不置可否。
小雍已经跑远了,他讨厌这个插班生,长得比他高比他男子汉,考试还考满分!太讨厌了!
四点放学,何笠阳去接孩子。
小雨提醒说:“爸爸,你答应我去超市的,不要忘记了?”
何笠阳刚启动车子,没开出多远,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,他在路边停车,接电话,车上两个小朋友呢,边开车边打电话太危险了。
陈恪青坐在后座的儿童座椅,和小雨并排,看何笠阳的神情有点不对,问他:“谁的电话?”
何笠阳捂住手机,轻声说:“是我奶奶。”
陈恪青也有点脸色发青起来。
这位老太太是个不得了的人物,她姓何,名宛月,大小姐出身,女子学堂读过书,后来又跑去战地当过护士还做过播音,回来嫁人生子当老师教音乐,经历了丈夫病死,独自将儿子抚养长大,又白发人送黑发人,这些都没打垮她,如今她一把年纪快八十了,还能保持着纤细的身材,把旗袍穿的漂漂亮亮的,一头银发总是挽得整齐径直,把自己打扮的优雅利落。她还不稀罕被赡养,觉得自己还有能力,最讨厌的就是被当成废物,如今仍然在教书,养了只德国黑背看家护院,平日里养养花,看看书,日子过得相当惬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