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,很抱歉,殿下。
飞天看着他美丽的嘴唇开合,一字一字听得很清楚。
他只说了这一句话。并没有再作解释。
飞天愣愣的点了点头。
汉青走了过来,躬了躬身:“殿下,请早些安眠,明晨要早起的。”
飞天嗯了一声,舟总管站起身来,汉青为飞天放下了帐子。
他们脚步轻巧的退了开去。
飞天抱着被子,陷在柔软的锦褥中。
意料之中。
甚至不需要理由。
他只是说,很抱歉。
不可以。
不需要理由。
因为拒绝这样荒唐的请求,不需要理由。
完全是应该拒绝的,飞天知道,这是应该被拒绝的,不需要任何理由。
在说出口的时候,就预备好了被拒绝。
甚至在没有说出口的时候,自己已经知道要被拒绝,所以,才一直没有说。
身子慢慢缩了起来,手脚都蜷着,握着拳,可是手心里什么都没有。
外面有微弱的,灯火的光。
空旷的飞天殿里,只有飞天自己。
天很黑,但很快会再亮起来,明天一定会到来。飞天的命运,会走向一个什么样的方向。
不知道。飞天不知道。
飞天还以为自己会难以成眠,但是仍然很快的睡着了。
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,飞天睁开了眼。
好像同之前的几天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,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,并不是世界末日。汉青照例来为飞天梳洗更衣。
衣服是飞天前几天同那些舞服一起订做的,大红色的,衣摆不像其他的衣服一样直拖到地上,前后两片,长度只及脚踝,但是袖子非常宽,腰带也极长。衣料像水一样滑,可也不失挺括,穿在身上极舒适。
“殿下这衣裳……见天帝陛下的时候,可得换一件。”汉青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一句:“我把殿下正式的礼服都包好带着,殿下记得要入席的时候,一定要换。”
“知道了,你都说了三遍了。”飞天伸手在他鼻子上弹了一下。
飞天迈步向外走的时候,汉青在一边还是说个没完。
“人都已经集结好先出发了,衣服都是备好的,鞋子也都试过了很合适,殿下说的,为了美观而让他们暂时全束起头发,飞天也已经吩咐过了。殿下前天让我找的笛子,我找了十三支,长短音色各个不一,可是殿下昨天没来及试,等下我们在车上殿下可以趁空儿试一试,看到底要哪一支。其实照我说,殿下练习的时候用的短笛就很好,音色很悦耳的。虽然……殿下真的要吹么?杨公子的箫技珠玉在前,我们也来吹管乐,似乎有些……”
“少点自知之明?”飞天笑了,停下脚看看他:“吹得不好,就不能吹了?技巧当然比不上他,但是曲子保证他是没听过。对了,昨天最后一次排练,你没看吧……要是看了,可能不会劝我了。要说呢,其实我这个节目,就在于独特二字上,精致不精致,那是另外一回事。”
汉青似懂非懂的点点头,却还是提醒,“殿下记得入席时一定要换礼服。”
站在大门口的石阶上,太阳已经升了起来,映得飞天身上那件红衣服似火般耀眼。风从脚底卷上来,吹得衣带广袖飘飘摆摆。
忽然有人从身后抓住了他的肩膀,吓了一跳。
“舟……舟总管?”飞天有些口吃,他干嘛突然……
舟总管目光从来没有这样凌厉过,定定看着飞天,手劲好大,抓得他臂膀生疼。
“我……一时失仪,请殿下别介意。”他慢慢松开了手,转过头去。
可能他也……紧张吧。
“好啦,出发吧。”飞天有些故作轻快地说:“我还真想见见辉月殿下的相貌呢,人人都说我喜欢着他,可是我居然连他长什么样子还不知道呢,多可笑。”
汉青板着脸:“殿下,这个笑话一点不可笑。”
“嘻嘻,是么……”飞天搔搔头:“最近没幽默感哦……这个生日庆不是晚上才开始么,我们不如吃过午餐再去啊。”
“不可以么?那,早去也有早去的好处,嘻嘻,辉月殿今天应该有难得一见的美食吧?”飞天两眼放光:“有没有琼浆玉液、不老蟠桃……”
“您这都是些什么和什么啊……胡说八道。”汉青为飞天紧了紧腰带。风刮得衣袍烈烈有声,带子有些滑散了:“正席正然有难得的美食。不过白天基本上没人有心思吃东西,都在预备着晚上的庆生会呢。不光上界,妖界和灵界都应该会有人来,辉月殿下人脉一向广,处事平和,上次庆生典上,来了好多的他界的人呢。我们早些去看下场地,再把您那支节目熟悉一下,别临时场地不凑合了。还有呢……殿下闲了把您的笛子挑一挑,其实照我说,您常用的那支就很好啊……““汉青,算我拜托你了,你说了一上午,都不渴啊!快歇歇吧,别再说话了……小心嗓子会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