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,云焕脸上欣喜的表情尚未退去,光剑已经击下。
——九问!那是剑圣门下的必杀的绝技九问!
伽楼罗射落无数金光,阻挡了盗宝者冲过去参战的意图——在战团中心,除了重伤的音格尔少主,便只有那高举光剑的女子和跪刀在地的军人。空桑女剑圣仿佛是真的醒来了,动作忽然变得迅捷无比,每一次出剑都快如闪电,切割开了黎明前的黑夜。
问天何寿,问地何极,轮回何在,神鬼安有?生何欢,死何苦?
剑光在大漠上纵横而起,九问连绵而来,毫无停滞,击向沧流的最高统治者!
云焕仿佛是呆住了,看着那光剑当头斩下,一时间居然没有任何反应。
“主人!”
孝的声音惊惧而凄厉,“那不是你师傅!还手,快还手!”
然而不知道是太过与震惊还是无法对面前的人动手——但出于求生的本能,意识虽然没有完全恢复,每一剑落下时,他都在下意识的闪避。
怎么可能不是师傅?对方用的,的的确确是剑圣门下最精妙的剑法!是九问!一定是师傅在天有灵,无法坐视他是所作所为,所以选择了这样一个黑夜返回了人世,想要重新清理门户!一定是!
这一瞬,这个念头涌入了他的脑海,让他全身的血一下去沸腾了,然后迅速变得冰冷无比。
师父要杀他……师父是真的要杀他!不同于昔年在古墓前对刚加入军队的呀的那一场试探,这一次,师父是真的要清理门户,斩杀他于亲传的九问之下!
云焕在沙地上腾挪闪避,白色的剑芒一次次劈下。血和沙裹在他身上,令他显得如此狼狈不堪——这一刻,破军的眼里失去了平日压倒一切的杀仪,反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软弱。
他无法还手!论如何,绝不能对师父有一丝一毫的不敬。
痛苦的挣扎和犹豫之中身上的伤越来越多、血越流越快。云焕第一次感觉到了身心双重的衰竭,多日来一直支持着他血战前行的所有勇气都消耗殆尽。他的闪避渐渐慢了下来,看着白光中那一张莲花一样的素颜,心中一片冰冷。
还是那样的表情,仿佛石像一样,冰冷而漠然,保持着最后一刻的神态。
然而,却有血一样的泪,从眼中滑落下来。
他望着那迎头斩下的光剑,无数回忆呼啸而来,将他淹没。那一瞬云涣颓然松开了手,手里的金色的长剑铮然落地。他看着当头而落的光剑,一动不动。
其实,如果是这样的话,倒也不错……反正如今他的生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,几乎无可眷恋。自从寄生魔物以来,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获得这样的结局——能够逆转时间,再一次回到大漠上,安然死在师父的剑下。
看着忽然放弃了抵抗的弟子,空桑女剑圣却没有丝毫犹豫。
手中的光剑直刺他的胸口。苍生何辜!在最后那一式里,她用的是苍生和辜!她实现了当日的诺言,要用多年前教给他的这一式,将赋予他的一切都收回!
那一剑正中他的胸口,从璇玑穴刺入,直透后背,将他钉在了沙漠上。
“主人!”伽楼罗里发出了凄厉的呼声,机翼一转,准备俯身而下。
然而云焕霍然抬起了手,阻止了傀儡的意图。
血从他的手指间一滴滴落下,渗入了沙土,左手的封印依然炽热,封住了他所有的力量。石像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,仍然带着那种淡定和决绝,从他的胸口抽出剑来,再度当头斩落。这一次,竟是要将他的头颅彻底切下!
拥有了魔的力量,却依旧只是凡人的身体——如今魔的力量被暂时封印,不能使用,受了如此重伤的身体无法及时修复。只要这一剑落下,他的生命将要彻底结束。而他身体里的魔物因为来不及找到下一个寄主进行转移,也会被困在这个死亡的躯体上。
如果是这样的话,这个云荒……是不是就从此太平了呢?
师父……师父,如果这就是你死后还念念不忘的事,那么,弟子不会拂逆你的医院,他再不闪避,看着那一张洁白的容颜,忽然间有一种终于走到了终点的坦然。
光剑如同闪电一般,切开了黎明前的黑暗。
四周的盗宝者发出了狂喜的欢呼,天上的征天军团却齐齐失声,伽楼罗的鸣动响彻天际——在原处,还可以看到前来援助的空桑军团的影子,以及从空寂之城赶来的沧流同族。
那颗给天下带来动乱和杀戮的星辰——破军,就要陨落了!
天上地下,在这一刻一齐为之风云变色。
“主人!”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银色的风席卷而来,准确地卷住了他的身体,一把将他从沙上拉了起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