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了么?”
“来了。”
“带了多少人?”
“似乎只有一队士兵跟随。”
“真是自大而狂妄啊,破军。”
“这样的态度也是正常的——这个云荒上,还有谁会是他的对手呢?如果不是因为师傅的遗体在这里,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摧毁这里的一切,就像碾死一堆蝼蚁一样。”
“蝼蚁……你也未免太小看自己和我们盗宝者了吧。”
金帐里有人苦笑,两双眼睛在重重帷幕后看着从天而降的沧流军人。盗宝者之王放下了手里的短刀,看着原出尚看不清面目的军人。云焕落在辽阔的沙漠上,篝火围绕着他,阴照着他的侧脸,冷毅而钢硬。
这是音格尔第一次看到这个血洗帝都的破军少将,然而只是一眼,盗宝者之王 便感觉到了某种强烈的冷酷杀气,一时间呼吸为之一窒。
西京喝完了最后一坛酒,将酒碗重重摔落在地,长长出了一口气:“好,就这 样吧!音格尔,现在反悔还来得及,我们立刻停止这个计划,就当一切没有发生 ----否则一旦开始,盗宝者们就要和这样的魔物为敌到底了!”
音格尔一震,将目光从远处那个人的身上收回,苍白的脸上忽然浮出一丝冷笑 :“反悔?你以为大漠上的儿女会屈膝于一个魔物么?”他抬起手,霍然将面前 一直没动的一碗酒一饮而尽。烈酒从喉中倾泻而下,他剧烈的咳嗽起来,苍白的 脸颊上迅速浮起了红色的酒晕----然而,这样一个俊秀如女子一般的少年,眼里 的神色却是亮如闪电的,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分毫。
他看看那位从天而降的沧流军人,双手紧握,站起身来:“开始吧,从现在开 始,战斗到最后一刻!”
空桑的剑圣霍然抬头,看者盗宝者之王,缓缓点头,眼神凝重而雪亮。他将手探入怀里,抽出了银色的光剑,看向了远处人群中间的那个昔日同门,另一只手却握住了锦囊里的那件宝物。
“保重。”西京低声说了最后一句话,将那颗阴墨珠握入了掌心。一瞬间,仿佛有无形的网覆盖下来,他整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了!
音格尔看者西京消失,神色淡然。他将短刀收入怀中,将金索绕上手臂,然后整理好了衣襟,抬头看了看远处被众人簇拥的破军,嘴边露出了一丝冷冷的笑意,缓步走了出去。
“少主,破军少帅已经到了。”莫离低声道,“请您立刻出门迎接。”
“知道了,”音格尔轻声答了一句,继续往外走去,“都准备好了么?”
“是。九叔已经带着妇孺们从秘道离开了,估计现在已经下了高原,”莫离低声回答,神色凝重,“留下的兄弟都在心里做好了准备。”
做好了准备?音格尔脸色沉了一下,似乎被这一句话背后蕴藏的血腥之意震住了----盗宝者多年来纵横大漠,为了生存不得不做尽各种阴恶阴毒之事,过的都是刀头舔血~提头卖命的日子,所以,成年男子罕有活到四十岁之后的。
然而,纵然是这样一群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,对于今日即将来临的一切还是心存惊骇的。
音格尔默默握紧了袖中的长索,微一点头,撩开金帐走了出去。
第七章 诛魔
铜宫外人声鼎沸,一丛丛的篝火如同盛开的红棘花,在夜幕下热烈地燃烧。族里的青年围绕着篝火载歌载舞,以盛大的仪式迎接帝都贵客的到来,等待着盗宝者获得自由、脱离控制和奴役的一刻。
在沸腾的人群头顶,金色的伽楼金翅鸟带领着无数的风隼,如阴云一样浮动在乌兰沙海上空,冷冷俯瞰着这一群狂欢的盗宝者们。
战云密集的中心,一个身穿银黑两色军服的沧流军人默默而立。他的身侧站着一队士兵,不过一百多名——看着周围强壮的盗宝者们,个个紧张得握紧了刀柄。
只有那个身穿银黑色军服的军人面色平静,侧首望着那一丛丛篝火出神。
那样的舞姿似乎让帝国元帅回忆起了什么,眼神在一瞬间变得辽远而寂寞。军人笔直的肩背松懈下来,杀气似乎也有了微妙的缓解,他定定地看着那边的歌舞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某处伤痕.
“少主。”莫离低声在旁提醒了一声。
仿佛有冰雪从头顶泼下,音格尓眼神一肃,立刻集中了精神。
“开始!”他发出了一声低喝,右手一扬,一道金光射出,长索“啪”的一卷,击中了烛海中心的那支巨大的莲花状白烛。
“咔”的一声,密门打开,三十六名黑衣的萨满法师从铜宫大殿上方无声地降下,迅速守住了烛海的三十六个方位,各执法器、以血涂面,开始念动咒语——在祝诵声里,石像附近排布的烛火仿佛活了一样,迅速开始旋转,将破军围在了中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