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纯皇,纯皇啊……"她握着法杖,心绪翻腾,回忆起多年前那个温和而亲切的王者,"请给予我力量,让我可以完成这一次艰难的跋涉."
大海在怒吼,黑色的波浪仿佛一座座小山,朝着哀塔聚集.
"海皇苏摩……告诉我,你最后的愿望是什么?"在海浪的怒吼声里,红衣女祭终于平静下来,睁开了眼睛,静静地俯视着符咒中心那个衰弱的鲛人,"一但法杖钉入您的心脏,咒术就开始生效----您将在这个法术里渐渐耗尽全部的生命和力量.鲛人没有轮回,也没有来生,一旦做出了决定便无可挽回……请您再次告诉我,是否心意已决?"
那双深碧色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微弱的笑意.
"愿望?"瞬间,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碎片,那些记忆在一瞬间几乎动摇了他此刻的决心.然而,他用力闭了闭眼睛,不再去回顾那些往事,低声吐出了最后一句话,"我……我想回到大海之中."
溟火闭上了眼睛,大颗的珍珠从她眼角铮然而落.她的手指渐渐不再颤抖,握紧了那根尖利的法杖,猛然抬头 低低吐出了一段咒语:"九天之上的神啊,请听从我的祈祷----海皇已经切断了所有命运的丝线,断绝了一切.如今,请让他回到大海,让他在愤怒的风暴里重生,让他化为七海的怒潮席卷天下!"她的声音渐渐凄厉无比,"让天地间一切水的力量,都由他来支配!为此,我们甘愿献上所有的鲜血!"
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吐出,法杖用力往下一刺,洞穿了那个人的胸膛!
一道黑色的光忽然从海凰的胸口逃窜而出,仿佛体内有某个深藏的魔物被驱逐到无路可退,仓皇的从这个躯体中逃离----然而,那个黑影却在接触法杖的瞬间发出了惨叫,拼命挣扎,在金色的法杖光芒之下"咝咝"地燃烧着.
"净化之光,请扫除所有内心的阴暗吧!"溟火看到了那个可怖的黑影,却并不惊讶,"让他内心所有阴暗都扫荡一空,让他的血回复到最初的洁净----让我,给您献上最高贵的祭品!"
那一缕黑影被钉死在金杖上,在净化的光芒下嘶声挣扎,却如冰雪一般消融了.
苏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奇特的笑容,眉心那个火焰状的刻痕悄无声息的消失了.阿诺,看来,你还是比我先行一步消失了呵……这一生的纠葛,终于在最后一刻到来前彻底了结了.阿诺,争斗了上百年,到最后,我终于还是战胜了你.
血无穷无尽地从鲛人的心脏处涌出,从哀塔四面渗入了黑色的海里.怒吼的大海忽然安静下来,然后,仿佛受到了某种控制一般,忽然见向着天上拍击而去!
巨大的黑色巨浪如同一只只愤怒的巨手,向着天空不停击打,一波比一波高,一波比一波猛烈,苍穹之下回荡着可怖的涛声,仿佛七海在一瞬间沸腾了,想要扑向天宇,用黑色的波浪埋葬苍天!
这是一种极端可怖的景象,恍如末世的噩梦----整片大海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操控着,正从大地向着天宇扑去!海水在天地尽头上卷起,形成了一道黑色的水墙,不停地朝着天上升去!
在海浪遮蔽天空的刹那,夜空里,那两颗并轨的星辰悄然脱离了.
----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斩断了彼此之间经由星魂血誓产生的联系,一颗依旧停留在原处,而另一颗则向着苍穹缓缓滑落.
在法杖刺入苏摩心脏的那一瞬,万里之外的镜湖水底,空桑太子妃霍然惊醒.
"苏摩!"白璎脱口惊呼,捂住了自己的胸口----一种极其深切的痛在瞬间刺入了她的心脏,几乎让她窒息.那种痛,并不是肉体上的痛苦,而是来自极遥远的地方,仿佛是一种血缘被瞬间割断的刺痛.
"苏摩!"仿佛猜到万里之外正在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,她脸色死一样的苍白,不顾一切的从病榻上坐起,"苏摩!"
"太子妃殿下!"侍女吓得连忙扶住了她,"您还不能动啊!"
"水镜,拿水镜来!"白璎一反平日的温和,对着侍女大喊,"快去!"
侍女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,慌忙转头,踉跄着朝外奔去.
"怎么了?"看到惊恐的侍女,光之塔下的大司命蹙起了花白的长眉.
"太子妃她,她非要看水镜,我们不敢……"
"水镜?"大司命也是吃了一惊,"她那样虚弱的身子,怎能再用水镜之术?"他将书卷一扔,立刻向后奔去.然而,刚跑几步,便看到太子妃已经披散着长发,踉跄的奔到了放在光之塔下的水镜旁!
"太子妃!"大司命大吃一惊,"您还不能开镜!"
然而,白璎已经伸出手,打开了水镜,将灵力凝聚在双眸之间----多日的重病令她极其衰弱,甚至连坐起身都十分困难.
然而,此刻却仿佛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在支撑着她,让她奇迹般的打开了水镜!
"啪",只是看了一眼,她的手就颓然而落,镜盖重重地落下.白璎神色大变,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.身子微微颤栗起来."星辰已经断裂了……"她脸色煞白,喃喃道,"他,他现在……到底怎么样了啊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