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吓着你了?”他微微一笑:“我跟着你后面两天了,看你,也下山这么久了,该长点江湖经验,怎么一天到晚迷迷糊糊的,我一直跟在你后头,你竟然一点也没发觉。”
真是师兄吗?
我眨眨眼,慢慢从地下爬起来,又招呼一声:“师兄。”心里别提多纳闷了,忍不住问:“师兄你怎么会来的呢?”
他说:“见到我不高兴?”
我说:“不是的,不过大半夜的……”
他笑笑,脸庞在月夜下的幽暗里看得不怎么分明。
“刚才梦见什么了?”
我怔了一下没说话,他停了停,自己说:“梦见苏和了吧?”
我不好意思说是,不过也没有说不是。
“你这是要去找他的吗?”
这个是显而易见的,隐瞒也没有意思,况且也瞒不住。
我点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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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亮还早,你再睡一会儿吧?”他说。
我睡意全无,摇头说:“不了,咱们说会儿话吧。师兄你几时下的山?什么时候跟在我后头了?”
他笑着在一边坐下来,火堆里的火已经快灭尽了,还有一点微微的红色火头儿被盖在灰烬下面。他拿了一边的干树枝填进去,拨了拨火堆,火光重新亮了起来,照着他的脸也显得更清晰。
我这会儿是全醒了,当然认得出师兄就是师兄,不是什么妖怪山魅变化来的。
“你们刚下山没多久,我也领了一份差事下山来了。”他说:“办完了事情也没有立即回去,就在这一带。说起来真的奇怪,这一年间似乎有许多精怪小鬼的冒出来滋事,大有群魔乱舞的兆头。这十几年间都太太平平的,这一番变故蜀山上师长们现在可能也已经得了消息——只是不知道是一场大乱,大变,还是别的什么事情即将发生的迹象……”
我点点头,的确是这样。
“下了山的师兄弟们大概也都有消息传回去,我想师傅他们也该知道这消息了。”
是啊。
这些天我也总觉得,这一切迹象,是不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呢?
再想到魔宫……
不不,不去想,想也想不出头绪来,只会让自己更加惶惶不可终日。
“我三天前在乱葬岗那里遇着你了,你不是正在对付一只野豺精么?我当时担心你会有什么闪失,也没有先露面,在一旁给你掠阵来着,结果你应付的挺好,最后它使诈你也没上当。看来你这大半年也历练的很不赖。”
我笑笑,摸摸头说:“哪里哪里,师兄过奖了。”
“嗯,我想看看你现在的道行怎么样,所以也没露面和你打招呼,跟着你走了这两天路。你剑法和临敌经验都不错了,不过,我靠这么近,你却也没有发觉。如果靠近的不是我,而是心存歹意的……”
我说:“不会,我设过符界的。”一边说,一边把埋在火堆边的符纸拿出来给他看:“要是有什么邪门歪道的家伙想靠近我,可没那么容易。”
师兄接过去看看,说:“可是,这符却防不了人的。若是有盗匪什么的呢?”
我说:“我这么穷,盗匪肯定也看不上眼的。再说,这里很荒凉了,一般是没有人来。”
师兄只是摇头,然后说:“你啊……其实要说到可怕,人心又怎么会比鬼域强多少?”
是,他说的也没有错。
不过,一般人接近我应该是可以听出来的。
而师兄又不是一般人,他的功力比我高深,我没有发觉也……是正常的呀。
我们师兄弟几个人里,我现在的水平不敢说有多好,但是比蒋师兄刘师兄的剑法是强,和孙师兄应该可以平手,但轻功他们应该都不如我。
不过和蓝师兄比,大概差距还是有一截的。毕竟他是师傅最得意的爱徒啊,而且他人又这么沉稳机智,老成练达。
所以我说:“师兄又教训起人来了。是不是师傅没有再收小徒弟,你在山上过不了当师兄的瘾哪,一见我就训。”
他愣了一下,然后笑了:“你啊,还是这么……”不过他没说什么,目光落在我的剑上面,声音听起来比刚才显得温柔很多:“剑还好用吗?”
我点头:“很好用的。”这是他赠的那把剑,我那把从赢来了就原封没动的一直放在着,下山的时候也没有带来。想一想又说:“多谢师兄。”
“跟我客套什么。”
他看看头顶,月亮微微有些西斜,还是深夜时分。
我说:“师兄歇会儿吧,我替你守夜。”
他一笑:“不要紧,我也不太悃。”
话虽然这样说,他靠着树,慢慢的阖上眼,似乎在安静的养神。
一线月光从头顶枝叶间漏下,照在他的脸上,显得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