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茫然的停下脚,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。
心中牵狂的事情太多,反而不知道该朝向哪个方向。
苏和他现在在哪里呢?他安好吗?
师兄在哪儿?蜀山又在哪个方向?
我都不知道。
风吹过这一片荒地,坟茔间的长草沙沙的轻响,仿佛在诉说什么。
身后仿佛有人经过,我回过头却又什么都看不到。
再走几步,我在道旁的草里看到一块石碣,上面刻的有字。
黑水镇。
黑水镇?
是这里的地名?可是,黑水镇又是什么地方呢?还是得赶快找人打听道路,我要回蜀山去。苏和一家与蜀山关系极深,姜明前辈,莫还真,还有苏娘子,似乎都和
蜀山有斩不断的丝丝联系。苏和一定不会死!一定不会!
我蹲下身把脚下的鞋子绑紧,忽然眼前一暗,有道阴影忽然罩在了我的身上。
我心里暗惊,怎么有人走到了我跟前,我却一点也没有听到?
我抬起头来,站在身前的那人背光而立,我微微眯起了眼,一时没看清他长的什么模样。
“你从哪儿来的?到此地做甚?”
我缓缓站起身来和这人平视。他个子比我还高一些,身材修长,挺拨如玉树临风。他生得极好看,长眉秀眼,嘴唇稍薄,容貌用美若好女四个字来形容也绝不过分。
这人......似乎有些面熟。
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,只是一时想不起来。
他唇角勾起,似笑非笑的又问了一句:“喂,你哑巴了?”
我回过神:“失礼了,我在此地迷失了方向,请问......这里最近的城郭是哪一座,该往什么方向走?”
他虽然站在阳光之下,可是衣衫面庞都似雪玉一般,一点红润血色都看不出来,那种莹白既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,又有点心悸。他身上有点让人不太舒服的东西,我说不上来,只是......那似乎是一种深藏的,令人觉得骨缝发寒的阴气。
“离此地最近的,应该是苏州城了。”他指一指我的左方,袍袖被风吹的飘摇摆动,一绺发丝拂在脸上,姿态仿若画中人:“从这边一直走,小半日就到了。”
苏州?还好还好,我曾经从这里经过一次,还算熟悉。
我抱拳说:“多谢公子相告。”
“那倒不用客气。”他说:“你这身打扮可不象本地人,从哪儿来的?”
这人很不对劲......
我看看一旁的乱葬岗--难道他是僵尸鬼怪?可现在太阳就在头顶,尸怪鬼魅哪敢出来?
他说我打扮不像本地人,这倒是的。我身上还穿着件白袍,袖子也阔,腰身也宽,还是在苏和家里换上的当睡衣的衣裳,和眼前这人的白袍乍一看倒挺象....
等等,我忽然想起来,刚才在村头碰见的老者对我磕头下跪,口称大将军,我与他互不相识,只能猜他是认错了人--难道他将我当成了眼前这人?
我试探着问:“这位兄台,你可是位....将军?”
他笑了起来,眼睛如同弯月,眸光如水:“不错,我姓杨,以前的人都唤我将
军。不过,我已经不做那个许多年啦,难为还有人能猜得出来。”
他一定不是人!
我一对有些踌躇,蜀山弟子当然是要降妖除魔,可是,眼前这只不知是僵尸还是鬼怪的家伙,他既然能站在太阳底下,说明他的道行一定高深,我不见得是他对
手。而且他也并没有露出青面獠牙来,我还刚刚跟人问过路,要翻脸动手的话......
只怕有点不好意思,而且也师出无名啊。
“噫,你那是什么眼神啊?难道你想替天行道,降妖除魔么?”
正被他说中心事,我脸上有点尴尬,心里暗暗警惕,但是我身上连把剑也没有,除什么魔啊?
他笑容里有三分讽意,三分冷诮,还有三分是一种让人目驰神移的绚烂,让人眼前一亮,似乎......
我突然想了起来,我在何处见过此人!
那是在我和苏和刚上蜀山之后不久,有一日一个穿白衫子的人经过我们这些不记名弟子的院门前,还跟我们说了几句话。那会儿太阳也很好,照在他脸上一片耀眼莹然。他笑的慵懒而魅人....不错,就是他!
一想到这个我心里的紧张感顿时去了几分。他既能上蜀山,又识得掌门,多半是个义妖之类,不会是作恶多端杀人如麻。
那时好几个师兄弟都被他弄的有点迷迷怔怔的发花痴,现在想起来,就象是前世的事情一样遥远模糊。
“这位......公子,”我说:“我想来了,咱们见过面的。”
“哦?”他露出一点疑惑的神情。
“你上过蜀山吧?我在山上见过你一次,那会儿我是个小小的不记名弟子,一群人站一起,你大概没注意我,不过我却记得你的样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