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边的黑暗落进眼底,一重重遮蔽了我的意识。
113
我茫然的站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中,赤着脚,却不觉得有多么寒冷。
这是什么地方?
我拔脚向前走,一步一陷,积雪没胫,走的异常吃力。
这样的大雪天,连鸟儿也不出来,天地间静的怕人,似乎苍野莽莽,洪荒无限,却只有我一个生灵。北风刮在脸上象是一把锋利的刀子,
这样的孤寂让人几乎忍不住想放声高叫,喊出心中的积郁来。
我这样一步一步的向前走。
我很迷惘,我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的名宇,但又有些不确定......
也许我有名宇吧?
而且这样的走路,似乎太傻了,应该有比这轻巧省力的多的办法。
我试着抬起手,缓缓握拳,向外吐了一口气。
身体似乎轻了一些。有一股暖流从胸口漫溢出来,缓缓的流满全身。
我要去哪里?做些什么?
好象......我是要去找一个人,很重要的人。
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谁,他在什么地方,他叫什么名字,长的什么样子。
根本无从找起。
可是我却必须得找......
胸口象是有把刀子在割刺,鲜血淋淋的疼。
我一定得找到那个人。
找到他--之后......
那些事情一切可以再慢慢的计较。
北风一阵紧似一阵,呵出的气似乎都要冻成冰。这种天气真是糟糕,道路全被大雪遮盖了,而且要找个问路的人也没有。
我转头向后看,雪地上只有一行浅浅的足迹。再远处才是我留下的深深的脚印。
看来这方法很好使。
可我是从哪里出来的呢?
脑子里一片混沌,一点头绪也没有。我不再和这个问题纠缠,现在向前走才是最要紧的事情。
不知道走了多久,我也并不觉得饥渴肚饿,翻过一座山梁,下面的山谷里有些地方没有被雪盖着,我看到一缕烟袅袅升腾--炊烟!
太好了,有炊烟就说明有了人家!
我加快步子往下赶,到后来几乎是整个人贴着山坡在雪上滑行。快倒是快了,就是蹭了一头一身的雪。
脚踏到实地的时候,我停住向前冲的架势,站起身直起腰。
前面有一圈篱笆,两间竹舍,屋前还种着不知是什么菜蔬或是花草之类,虽然大雪积的有尺把深,但是这些植株兀自长的菁神抖擞。养护它们的人也极细心,把积雪都给扫开了,这一片地被周围的白雪映衬的分外鲜明,翠绿可喜。
我站在篱笆外喊了两声:“喂,有没有人哪?主人家,我想问个路啊。”
屋里有人应了一声:“大雪封路,客人想是远道而来,定是又冷又倦,还请进来烤烤火吧。”
这人声音清朗中正,雅致平和,绝不像是山野樵子,无知村夫。
我又有点奇怪,我又是什么人呢?
我自己也不清楚。
不过主人家都出言相邀了,我推开竹枝编的小门进了院子,小心避开不去踩着院子里种的东西。到了门前,在门板上叩了两下,那人道:“来客不必多礼,请进来吧。”
我推开门。屋子并不多大,家什也不多,都是木制器物。件件特别,朴而不俗,直而不拙。地下铺着地席,我一踏上去,就知道底下拢着火膛底,暖融融的有如春日,和外面的冰天雪地完全是两个世界。
有个人正对着一张棋秤出神,长发挽了个髻,绾着一枝翠绿的竹枝。他抬起头来,眉眼秀雅俊逸,身上衣裳的质料非绢非绸更非棉麻之属,他微微一怔,说道:“客人从何处来啊?”
我也愣了一下:“我......从来处来。先生缘何独居在山中呢?”
“山居无人至,闲云自流连”,他轻轻点了下头:“这里安静的很,不大有人来,所以看到生人难免意外,客人请坐吧。”
我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坐下来,放下肩上的包袱。
说来有意思,虽然这包袱我一直背在身上,自己却完全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,一路上也没有想起来打开看过。
“壶中有茶,客人只管自便。”
我欠欠身:“太客气了,多有打扰。”
那人不再看我,又把目光投回他面前的棋秤上。
我对棋艺只是草草知道些皮毛,看他面前摆的似乎是个残局。他思量一会儿,落了一粒黑子,然后再摸了两颗白子在手里,原来是自己跟自己下棋。这倒是个消磨时间的好法子。
我低头看自己的包袱里面,里面东西很简单,两件叠在一起的衣裳,两个白底带蓝花点儿的瓷瓶,上面贴着签纸,一个上面写着‘生化丹“另一个写着‘定魂茶”,碎银子,铜钱,火刀火石,还有用油纸包裹的紧紧的米糕,大概是做干粮用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