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火把放低,火光闪动着照亮了井台。我凑近过去看了几眼,也没有发现什么。
莫还真好笑的说:“我觉得我当年就够粗疏的了,你比我还马虎大意,再仔细看看。”
我很觉得奇怪,井台又有什么奇怪的?就是旁边溅了些水,井石大概用得久了,磨得很光亮滑溜。
等等,水渍?
这镇里人影儿不见,这些水渍看起来却是刚溅上的样子——
我脱口而出:“井里有古怪?”
莫还真笑着点头。
我马上想到的是:“那僵尸跳进井里了?”
他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的,我马上知道自己说错话。僵尸也不喜欢水,这个大家都知道,于是立刻改口:“是有人把它们扔进井里了?”
莫还真咳嗽一声,清清嗓子:“我也是这么觉得,不过你也只说了一半。要是有人把我放倒的那两个僵尸扔井里了,那么那个人是谁?为什么要这么做?现在又躲在哪里?他和这镇上发生的怪事有没有关系?”
他的一串问题听得我头大,想了想没头绪,两手一摊:“我又不是那个人,我怎么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的事。”
莫还真笑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来,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指。
他手里的火把放的更低了点,我知道井台上肯定还有什么我没注意看的东西……又或是,井里有古怪。
我脚尖磕了一粒石子,眼见着石子飞落进井里,然后听到井下传来一声水响,显然这井挺深的。这井大概用得久了,这么坚硬的青石砌的井台边上,都被井绳磨出的一道道明显的印痕。
可我还是什么也看不出来,有些沮丧的对莫还真摇摇头,按捺不住的说:“这会儿又不是打哑谜的时候,你要看出什么就直说好了!”
莫还真一笑:“其实我也没看出什么。”
啥?
赶情他就是拿我寻开心?这,这哪是寻开心的时候?地点境况也太不合适了!
我眉毛一竖,他又说了一句:“其实我是用鼻子闻出来的,这水井里的味道不大对。”
“什么味?”我马上紧张起来。这水里有毒?还是水里有妖物?我的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剑柄,他慢条斯理的说:“是生人味儿。”
生人味儿?什么意思?难道还有熟人味儿?
他看我一眼:“就是活人的味。”
我睁大了眼看他,然后又瞄瞄井口,黑乎乎的什么也瞧不见,而且我也什么味道都没闻出来。顶多,顶多闻到了一点水井边都会有的潮味。
但是井底下明明有水,他闻到的味儿又是打哪来的?
莫还真把手里的火把晃晃:“你这么琢磨没用,不如下去瞧瞧。”
跳井?
他指指一边的井绳:“这绳只有半截了,那半截想是已经有人先用了——保不齐就是你那位先进来探路的师兄。说起来,这样也就讲得通了,他要是在井底下发现了什么……地底下当然听不见哨声消息。”
是啊,刚才哨声响过之后不见师兄回来,刚才猜着是走远了,现在一想,若是井底下真象莫还真说的别有玄机,地底可也听不见哨音的。
我取了半截井绳来,慢慢的顺着井壁抓着绳向下缒。莫还真在头顶招呼一声:“当心些。”
我回了句:“知道。”
声音在井壁上回荡,沉闷的让人心里发慌。井很窄,而且让人觉得喘气不畅,胸口象压了块石头,说不上来的难受。
70
我就算不是个胆小的人,现在也难免觉得心里打鼓。头顶传来莫还真的声音,听起来也已经变了调:“瞧见什么了?”
我扬声喊:“没有。”
声音在井里回旋,听起来怪异而沉闷。我晃晃头,把那种有点晕眩的感觉甩开,扯着绳子继续向下滑。
头顶的人继续喊:“看见什么没?”
我有点儿心烦,正想顶他一句,忽然觉得脖子后面发凉,似乎有股子阴恻恻的风不知道从哪儿吹过来,吹得人寒毛直竖。
这井里哪来的风?
我回过头,虽然井底比上头更黑,但是蜀山的心法不是白练的,我的眼力也绝对不差。我身后的井壁上居然有个两尺见宽的黑黢黢的大洞,风就是从那里吹出来的。
“喂,怎么样啊——”
我定定神,一手扯着绳子,一手横过剑来挡在胸前,才喊出声:“这里有个洞……”
上头喊:“什么洞?”
我又还没钻进去,我哪知道是什么洞?可是看这情形绝对是可以进人的洞。师兄他是不是也发现了这个蹊跷的事,他……就在里头吗?
我先猫着腰,剑探在前面,将身钻了进去。里面并不象看起来那么狭窄,是一条挖空的甬道,猫着腰能站着,身体还有点转圜余地。细细的冷风就从前头吹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