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这种兴奋的态度却让聿九音越发觉得违和起来。
一阵风从外面吹进来,屋子里的臭味好像又更浓烈了些,而这一次,又混着一股子腥臊的味道。
那个校工竟然再次失禁了。
“聿先生你先等会。”宿管也是很尴尬,赶紧去把护工叫回来,又给收拾了一通。
这下,原本味道就糟糕的病房里,气味变得更加诡异起来。
而聿九音却在护工换衣服的时候,敏锐发现了校工头顶上有一个很细小的十字伤口。看起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破的,可却莫名给人一种很邪恶的感觉。
古代有一个刑罚叫剥皮,就是把人埋在土里,头顶开个十字花,往里面灌水银。据说疼到极致,肉身会自己从头顶跳出来。完整的一张皮就扒出来了。
按理说普通的伤口并不能让人联想到这个。可聿九音的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蹦出这个念头。
“您看能治吗?”宿管的询问打断了聿九音的思路。
聿九音顿了顿,才肯开口解释:“不好说,他不是癔症,是失魂症。简单的说,就是三魂七魄因为什么原因被吓散了。如果能找到他惊吓的原因,就有希望将游离之外的生魂召回。所以我可能要去他住的地方看看。”
聿九音说很实在。他并非是故意找借口去逐華小区,而是因为想要治疗就必须得先弄明白校工到底是怎么弄丢了一魄。
那姑妈原本不说话,在听到聿九音说或许有希望的时候,竟突然激动起来。
“你确定能治是吗?”苍老枯瘦的手抓住聿九音的手腕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激动的原因,她的手劲儿很大。长长的指甲几深深陷进聿九音的肉里。
“姑妈你冷静一些!”宿管瞧着不对,赶紧把人拉开。
然而那姑妈仍然在激动中,眼神不停的在聿九音身上打转。“你能治的对吗?你可以治的对吧!”
还真像一个因为孩子心急如焚的母亲。可到底校工发病这么多年,之间又尝试过无数方法,全都失败告终。所以眼下,就算姑妈真的激动,也不应该反应这么夸张。
聿九音盯着她看了一会,心里的疑惑越发加深,他沉默了一会,才慢慢点了点头。
姑妈也满意的笑了。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送到聿九音手里,迫切的嘱咐道:“那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去啊!”
她说这句话的时候,盯着聿九音的眼神格外柔和,满是说不出的期待。聿九音没说话,倒是那宿管忍不住附和了一句。“没问题啊姑妈,我们一定去!”
可等他和聿九音走出病房的时候,被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一吹,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。
他晚上要去哪里啊!
聿九音勾唇笑了笑,“你也觉得不对了是吗?”
“呃……”宿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支吾了一会之后还是决定替自己姑妈说话。
“她也是太累了,所以精神就变得怪异了些。我这个姑妈也是个苦命的,年轻时候就过的不如意,到了老了更是儿子丈夫都指望不上。再加上我表哥病着几年,你别和他一般见识。”
“你姑父不在了?”
“没有啊,只是病重。”宿管絮絮叨叨讲起他们家的事儿来。
他姑妈也是倒霉,赶上上山下乡的最后一批。当时走的时候才16岁。去了以后,根本活不下去,后来就被逼得和当地的一个村民结婚。
可好景不长,她男人不到一年就死了。村里的人都说是姑妈克死的,就非要让她偿命。还拉她去祠堂批斗。寒冬腊月里,绑着石头要给沉塘。幸好过路的民兵给救了,后来宿管奶奶那头砸锅卖铁给买了个名额,终于回了城。
“我现在的姑父,是他的第二任丈夫。”
“第二任?”聿九音皱眉觉得不对劲。他看过那老太太的面向。典型的克服容貌。说句行话,就是“杀夫不用刀,山根一纹路,一纹克一夫。”而这老太太分明有三条,明显是死过三任丈夫了。怎么可能第二任还活着?在加上校工头顶的奇怪印记,聿九音越发觉得蹊跷起来。
“你最近见过你姑父?”
“当然啊!他只是不良于行不是神志不清,我们上周还一起吃过饭。”
“你姑妈和你表哥都在?”
“没,我表哥和我姑父在,我姑妈那天有事儿,给我们做好了饭,就出去会朋友了。”这宿管顿了顿,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的一样,补了一句,“也挺可惜的,真的是红颜薄命了,我爸总说我这个姑妈年轻的时候特别漂亮。哪会都开玩笑说能找个金龟婿,当少奶奶。要不是下乡哪会被折磨的,现在也不会老成这样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年轻时很漂亮这几个字在聿九音的心头转了转,他点点头。后面就没有在说话。那宿管见他冷淡,也不知道要怎么寻找话题,也只能保持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