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丹转头看他:“何人?”
“明成,舒君。”
“哦,那自然要见。”杨丹点头:“请许司官带路吧。”
“是是,镇守不必客气,请随下官来。”
明成,舒君,这二人的名字,他在帝都也听说过。昨天雪盗又曾经提起。
一人剑法超群,一人多谋善断……
会是怎样的两个人呢。
进了一间偏厅,许如良恭谨的替他一一引见。
说是见两人,可是厅里却有三个人。
许如良说:“这位是明成明公子。”
那人的衣裳是一种熟透的老茶绿色,压著沈褐的镶边。衣裳看起来很新,应该是为了这相见特意换上的。不过虽然是新衣,颜色却是自来旧,雅致而沈稳。他是容长脸儿,眉毛极黑极浓,偏偏衬著英挺的五官又说不出的协调,毫不让人觉得这对眉凌厉突兀。
“明成见过镇守。”
“明公子不必多礼。你在军中效力却未担职司不领俸禄,说起来算是贵客。”
“镇守客气了。”
许如良又介绍说:“这一位是舒君,舒先生。”
这位舒先生穿著月白长袍,脸色有些苍白,眉宇间有一股阴郁脆弱气质。不过杨丹只是扫一眼,就知道这人不但善谋,应该还有异术在身。他在外游历多年,形形色色的奇人异士见不少,不过这两人都算得是英杰才俊,不同凡俗。
还有一人却是……
许如良说:“这一位客人并不是我们北樗军中之人。向西五百里,乃是影族地界,这位便是影族现任族长景思如大人。这些年影族与我北樗守望相助共抗魔族,我们实在是获力甚多。”
影族?
景思如缓缓走近两步,一身灰袍如同晨夜交替之时的天色。
“杨镇守,有礼了。”
他的声音有一种流转缠绵的意味,浅而柔,却让人觉得那声音里含著许多并不柔软浅显的东西。
杨丹还了一礼,抬起头来,与他四目相对。
那双眼睛像是罩著一层雾,温润流转,乍一看似乎多情,可是细看却又无边清冷。
景思如微微一笑:“杨公子果然是人如龙凤,生平能得见如此标致风流人物,思如实在不枉此行。”
杨丹一楞。
这话说的似正经,似调侃……
难不成……自己被这个初见面的人……
调戏了?
这是北樗军杨镇守到任的头一日……
以後的日子,还长著呢。
翔 第二部 12
镇守府之所以破败也是事出有因。因为前几任镇守都根本不住那里,直接住在营镇中。房子从外面看起来,同其他房子一样灰扑扑的,很不起眼,但是进去後却可以发现出不同之处来,屋里很暖和,铺著兽皮,地方虽然粗陋简单,却很干净。
“公子,这当兵,都要做什麽?”
柔碧抿嘴笑:“当兵麽,自然是要打仗了。”
“可现在又没有打,我们要做什麽?”
在北樗的生活,杨丹觉得……嗯,很平静。
是的,就是很平静。
操练也好,每天例行巡视关隘也好,或是处理一些涉及到当地民生的事务,日子安逸的让人有些不适应。
许如良和景思如一起进了院门,一个穿著灰布衣裳的少年站在院子里,一只鸟儿在他身边盘绕了一圈,落在他的手臂上。
他伸手轻轻拨弄鸟喙,回过头来:“许司官,景大人,快快请进。”
这少年是跟随在杨镇守身旁的,身形纤秀,面目清俊。景思如能看出他容貌有所掩饰,想必真面目更婉娈柔丽。
果然什麽人带什麽兵……这话套在这里一样合用。
景思如承认那人是美,可是半点不像个将军样。
前日在大武场的时候,那人缓步登上点校台,整个武场内鸦雀无声,只有山风呼啸著从山脊掠过,吹的他长发飞扬。
一瞬间,那会儿所有人都想著,这人,好像将要乘风而去,展开羽翼,!翔天际。
他们进屋时,杨丹坐在窗前,正在翻看一卷名册,抬起头来的时候,那张脸庞晶莹有如水晶美玉,许如良哪怕这几天天天都见著他,可是每一次看到,仍然觉得胸口一紧,仿佛四周的空气一瞬间都给抽走了,呼吸艰难。
景思如是来告辞的,他留在这里要和新镇守谈的事情,杨丹已经首肯,时令近冬,族中还有诸多事宜,他不走不行。
许如良呈上两卷内需司的账目,两人正要辞出去,杨丹忽然抬起头来,声音清朗:“两位请留步,我还有些话想请教。”
两人停下脚步,转过身来。
“请坐下,慢慢说吧。”
刚才在院子里的那个少年奉茶进来,杨丹端起一盏,他穿著黑色点金的一件宽领袍子,微微低下头的时候,由肩颈到腰背,是流畅而优美的一道弧线。黑色的领子映著雪白的颈项,那情景让许如良喉头动了一下,空咽了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