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妹,因为师傅的死因还没有查清楚,所以大半的人已经看管起来了,内院没剩什麼人。你要有事,明天一早再喊人吧。”
“看管什麼!我自家的奴才我信得过!倒是你!那个杨丹妖妖娆娆来历不明,要说我爹的死他者嫌疑最重的一个!你倒好,把他给放了,把我家的人看起来!你,你……”柳冰气得浑身发抖:“你和他是不是一夥儿的?你记恨我爹说要赶你出门,所以你和那个妖精……”
“啪”的一声响,在夜裏传出很远。
柳冰捂著脸愣住,易钧则是抬著手愣住。
两个人都是一脸震惊。
柳冰半天才反应过来,啊的一声大哭起来:“你,你打我……你打我,我爹都没打过我!你现在就和我动手!我爹还没入土呢!你,你,你滚,滚蛋!快滚出去!”
易钧一脸的无奈,手慢慢放下来,低声说:“师妹,我知道你心情不好……是我不对。不过,你也不要再胡猜乱想的了。师傅在世的时候不也说过你吗?你不小了,骄纵的性子也该改一改。师傅在时可以护庇你,包容你。可不是每个人都象师傅一样的。”
“是!我知道!连你都翻脸不认人,我还能指望别的人?”柳冰的声音拖著哭腔,一边哭一边数落:“我爹真是瞎了眼,为什麼收了你这白眼狼徒弟!你现在就可以打我了?你将来还有什麼不敢干。”
“师妹,是我错了。你不要哭,我以後再也不会这样。”易钧低声说。
柳冰呜呜咽咽的哭,一句话也不应。
“你回房去吧。你的婢女还都在,吃些东西,好好睡一觉,明天吊唁的人来了,你还得支持,那时候想睡也没有得睡了。”
柳冰一语不发,捂著脸便哭著跑走了。
易钧站在门廊下的灯影裏,脸庞异常憔悴。
杨丹在树影裏默默的看著。
失去了亲人的柳冰,还有易钧。
易钧对他师傅的感觉,有师徒间的尊敬,还有象父子一样的孺慕之情。
柳冰还可以哭,但易钧却不能。
杨丹挂念著雪盗,本来也想听一下便去寻找线索,但是看到易钧孤零零的身影站在灯影下的样子,不知道为什麼,身形象是定在了原处,一动,也不动。
易钧……他心中很难过吧?
比自己失去雪盗还要难过的多。
他不想再耽搁。柳铣是已经死了,没什麼悬念。
可是雪盗却还是下落不明的。
杨丹最後看了他一眼,身形悄无声息的移开,象一片落叶般轻盈,从月光照不到的地方,掠走了。
耳边似乎可以听到水声,一滴,又一滴。
他模模糊糊的想……是什麽地方?
水声依旧。
意识还在混沌之中,一瞬间杨丹想起幼年时光。在隐龙的那片美丽溪谷,满山坡都盛开著粉白的杜鹃和木彤,高大的杉树上挂著霜条,松柏郁郁。石罅中泉水滴答,一声,又一声……
今世何世?今夕何夕?
可是下一刻杨丹便彻底清醒。他记起自己看到了一束绿光,记起一个陌生诡异的声音,记起早晨的大火,柔碧的重伤,雪盗的失踪,柳冰的诡异。
杨丹眼开眼,入目一片有些茫然的紫色。
眨了两下眼睛,看清楚了身周是一片紫色的幕帷。水声从帘外传来,一声一声连续不断,又极为清晰。
杨丹慢慢坐起身来,看到自己是躺在一张宽大的床榻上,衣衫整齐,也没有什麽外伤,只是手脚酸软,一点气力也没有。勉强站起身来,已经气喘吁吁。
既然没有外伤,那要麽是异术,要麽是药物所致。
著了人家的道儿了。
杨丹心里却并没有恼怒。目前弄清楚自己的处境比生气要有益得多。
光源从紫色的帘幕後透进来,杨丹挪了几步,,掀开那层紫帘。外面极为空旷,四壁空空,墙上镶有铜托,上面有一盏油灯。
灯油燃烧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,这不是普通的桐油或是菜油,而是极上等的脂油。
除了这些,这间屋子里没有门,没有窗,甚至连个通气的气孔一时也觅不著。
是什麽人潜进了柳冰的房内?这里又是什麽地方?
杨丹扶著墙壁,想起那刺眼的绿光,还有……似乎有个人声说话:
“我不会害你……”
那人与他相识吗?
为什麽不杀他,却将他囚禁起来?
雪盗现在怎麽样?易钧呢?他发觉柳冰处有异常了吗?
“有人在吗?”
这裏空落寂静,密闭的空间,声音传不出去,被四壁激回的声音听起来,有些怪异。
“有没有人在外面?”
只有水声,一滴,接一滴,在寂静中荡中一点余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