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慢慢站直了身子:“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,天下万物,莫归皇土,天下万民,莫属皇上,皇上又何必怕这小小的秽乱后宫的流言?”
手指尖上的豆蔻华汁粉红鲜嫩,是今日晨早出发时才擦上的,尾指端上的甲套已然除下,过不了多久,这双手便可以拉了缰绳,驰骋在草原之上了。
我端详着自己的手指,虽没有望他,可也感觉到他的目光,却是冷得如千年冰雪,仿佛要将我冻成冰凌。
殿内虽是千人在场,可这一瞬间,却万籁寂静,只闻得自己的心缓缓跳动。
隔了良久,才听得他一声低笑:“未曾想,爱妃了解朕的心思,竟比朕自己要多……曹爱卿,孙爱卿,林必顺你们带人退出大殿。”
听得他的发号,我这才感觉背部一松,一层汗水湿淋淋地贴在了衣衫之上。
殿内人如潮水般的退却,屋顶,窗棂刀刃光芒全收,不过片刻功夫,大殿内便只留下了西夷来的武士。
空气之中依旧弥漫着檀香木烧焦的味道,那尊白檀木火神像重塑的金身全不受周围残败影响,于一片残迹中神光灼灼。
“爱妃现在可以说了,端木华到底是何身份?”他身虽倚在墙壁之上,身形却依旧挺拔峭立,我不由暗暗佩服他的忍耐力,我曾以此种手法试验过无数的虎豹,当金铁之精铸的韧线和着毛细针逼入穴道,随血液流转,会使全身痛痒难忍,虎豹都会因此而发狂,撞树不止……可现如今从他外面上看,却丝毫看不出来什么。
“皇上,您当真那么在乎所谓的后宫秽闻?还是因为听到我们要让你亲下圣旨,便以为有机可乘……御笔亲书,可是要解开您身上的韧线的……臣妾可是一时半会儿都没忘却,您武功盖世,当日端木华用含有巨毒的利刃刺进您的胸口,尚不能成功,臣妾又岂会毛如此大险,使我们所有的努力功亏一溃呢?”我缓缓地道,“更何况,皇上连火神之像都可以暗做手脚……一个连神佛都可以利用的人,会在乎所谓的后宫秽闻?”
他的眼中终露出了恨意,可奇怪的是,那恨意之中却有一些欣赏,眼眸如流转的宝石,焕出瞬那光华。
虽已取得全胜,虽是他的每一步,我皆计算于心,可仍忍不住想要避开他的眼神。
此时,流沙月的属下却是开始搬开那略有些泥土堵住的地道口,隔不了一会儿,那地道口便重露了出来。
第一百四十章匪夷所思
他略一望,便知晓了前因后果,忽地嘿嘿地笑了起来:“朕被你所俘的这段日子,必定相当的有趣。”
他已明白,我从未想过要所谓的亲笔御书,前面所说,不过为了使他以为,他有机可乘,可以凭自己的武功脱困……因而,才让他亲自下令使所有人退出了大殿,可这正也是我之所求,他的金口御言,终将他自己推进了泥沼。
短短几秒,他便明白所有,却是脸上毫无慌乱之色,反而再不掩饰脸上的欣赏之意……以及眼里所含让人想戳乱他的眼眸的*裸的占有。
“爱妃,既要朕跟你走,何不过来扶朕一把?”他被流沙月粗鲁地拉起,向地道口拉了过去,额角冷汗直流,却是笑吟吟地对我道。
流沙月听闻此言,手里暗中使力,我听到了咔的一声。
他自不会呼痛,声音却是有些颤抖,依旧笑吟吟地道:“流将军当真威风,下手极准,朕倒未曾想过,您也会南疆之人的扭筋之法……”
流沙月冷冷地道:“皇上想不想再试试?”
夏侯烨却是望了望那地道,脸有讥讽之意:“朕既是早就知晓你们挖了地道来普仁寺,怎会不派人在出口守着?”
我笑了笑,还没来得及作答,他便接口:“朕当真是低估了对手,你既是计划周详,地道出口便不只一处,想必另有岔道连接,却未曾开通,只等你们进入,便打通那岔道……难怪朕派人搜尽全道,也不曾发生异样。”
我道:“皇上天资卓绝,臣妾便不得不多方设防,更知皇上暗哨广布,想必在流将军的属下也安插了不少密探,如若不然,皇上怎么能以金铸火神之像来代替白檀木像,尽破我们的计划?所以,对于皇上,我们的计划是不会瞒着的……所瞒的,只那一两处而已。”
不错,西夷已成半壁河山,若要与夏侯烨比人员,比资源,当比不过,但我们不用比,所以一切,不会内外相联,不过征兆一出,各方行动开始……如有一环出错,便环环皆错,全盘皆输。
但是,西夷已至如此,还有什么可输的?
而我,却还有什么可输的?
幸而,这一局,我们没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