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忽感觉手腕一痛,原来是奶娘握紧了我的手,她低声向那几名青衣人道:“杀了出去!”
青衣人脸上现了狠色,纵身而起,冲向夏侯烨,他们身形如电,刀如天际流虹,看来,他们的身手不错,不亚于西夷依慕达大会之时经过重重逃选出来的勇士,可与他们的肃杀相比,夏侯烨却依旧端坐于那雕花木桌之前,举端轻酌,嘴含浅笑,仿若没见到这刀光剑影。
他如此作为,对人虽是蔑视之极的侮辱轻慢作戏,可我却只有一种感觉,那便是,他们如飞蛾扑火般扑向了死亡。
果然,他们未至夏侯烨身边,使有弓弦声起,残破帐外,浅土层中,有各色暗器向他们飞至,我看得清楚,既便他们怎样的闪躲避开,却终被那如蝗的暗器射杀,一个个倒落于地,而夏侯烨,却依旧是轻啜慢饮,不动生色。
我的身边,只剩下了奶娘,我感觉到了她握着我的手在微微颤抖,只听她低声道:“对不起,公主,老奴以为可以救得了公主,可谁曾想……他是一个魔鬼。”
我来不及答话,却听夏侯烨笑道:“锦妃受惊了,虽被贼人挟持,但幸有老天保佑,能安然无损……”
林必顺接了他的话,利声喝道:“贱婢,还不快快放开锦妃娘娘!”
奶娘一松手,却是伏地而跪:“不关公主的事,是老奴挟持娘娘,求皇上饶过娘娘,求皇上饶过娘娘。”
第一百二十一章困入鸟笼
我缓缓向夏侯烨走了过去,走过烧得发烫的草皮,走过浸得湿软的泥土,足底的千层鞋陷进泥内,水漫入鞋边,浸凉入骨,我知道,他心中虽是恨极了我,但他为了大局,却不会撕破脸面,因为,我代表的,始终是西夷。
我走至他的身边,他站起身来,扶住了我:“爱妃,可有受惊?”
我抬头望他,却见他眼里俱是玩味,那一瞬间,我只觉自己如困入笼中的雀鸟,拼却了全力,也飞不出那一方天地。
他松开了我,林必顺却是递给了他一把强弓,我讶然而望,看清楚奶娘被两名兵士拖着,越拖越远,回望于他,却见他含笑的嘴角忽地冷凝,瞳孔缩于尖刺,一瞬间,那表情却又消失不见,我忽地明白,他要做什么。
我原是怕他,怕到了极点的,他的气息,声音,甚至于投于我身上的阴影,都让我极为害怕,可此时,我却是拉住了他的胳膊,道:“不要,皇上……”
他朝我浅浅一笑,慢慢地举起手里的强弓,三支箭翎搭于弦上,箭端直指被捆在箭靶之上的奶娘,轻声道:“今日之事,总要有个背祸之人。”
“不要,皇上……”这时,我终感到了无比的慌乱,心中有如有刀铰过,不,我不能让奶娘死在我的面前,她已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。
可我能怎么阻止他,我拉不动他如铁铸一般缓缓而升的手臂,我的哀求融化不了他如冰雕一般的心,我一向知道,一向知道的。
只觉眼泪从面颊流下,被冷风一吹,竟是寒意刺骨,我忽想起那许多个夜晚,我的噩梦,却是他的兴趣,也许,能使他心意微动的,便是如此吧?
我踩上了他的黄靴,从他臂弯之中钻了进去,双臂缠上了他的脖颈,可他是那么高大,我依旧够不到他的嘴唇,只能将唇舌凑上了他的颈上,亲吻舔食,他的刚硬的下巴垂了下来,我便顺势而上,凑上了他的嘴角,他下巴上有微微的胡髭,刺得我的嘴唇微痛,嘴角有烈酒的味道,可我还看见,他的手臂依旧伸着,那强弓依旧绷得极紧,我只知道,我不能让他杀了奶娘,既便要我用尽一切来取悦于他,我的舌尖探进了他的嘴,如许多夜晚他对我做的一样,终于,我听到了他沉稳的心跳开始加速,耳边有低低的喘息之声,我甚至觉到了他身体起的变化。
那张弓终于垂了下来,弦松箭落,那三枝箭翎射在了泥土之上,有飞溅起来的泥屑草皮,我终松了一口气,却被他揽得极紧,仿佛要嵌进他的身子之中。
良久,他才松开了我,低声道:“你在玩火,知道吗?”
我却是跪下行礼:“谢皇上饶了臣妾奶娘一命。”
我听不到他叫平身的声音,却看得清他的双手在身侧捏成了拳头,青玉的斑指衬着握得发白的手指,劲力虬张,那一瞬间,却让我感觉,他的拳头会毫不留情地落在我的身上,就如他立于墙头,剑尖滴血,斩下了王兄的头时一样。
第一百二十二章将一切玩于股掌
可他的手却缓缓地松开了,他扶起了我,甚至于还向我笑了笑:“爱妃,我们略做休息,再去太庙可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