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都忽然间消失了,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,在暴风疾雨中奔向危机四伏的未知前
方。
“夜来……夜来!”他一路上都在大雨里低唤她的名字,生怕她在衰极之下就此睡去。殷夜来
睁开眼睛,用尽了全部力气,在他怀里微微抬起了身体,他俯下头,侧耳听到她断断续续地低
语:“别……别管我。我不行了。”
白墨宸猛然站住了脚步,低下头看着臂弯里的她。
她没有力气说话,只是用手指着心口:那里已经有一个细小却深不见底的伤口,血不停地涌出
——是的,方才,为了能提振自身的精气神,让枯竭的身体一瞬间回去巅峰的状态,她不惜用
金簪刺穿全身血脉,强行打通停滞的气脉,才施展出了剑圣一门最高深的剑技!
然而,这样近乎自毁的做法,让原本病弱不堪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。
“不,我们一定要一起杀出去。”白墨宸在大雨中抱紧了她,将满是雨水的脸贴在她的颊上
,“别忘了,母亲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呢!”
母亲?殷夜来的身体颤了一下,眼眸里忽然露出了一丝光彩。
“墨宸,”她看着他,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开了口,轻微地道,“你……不是一直问我,为
什么要回来么?现在,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答案了。”
他停下脚步沉默地看着她,等待着她说完下面的话。
“那是因为……因为……”殷夜来苦笑着,低声,“海皇祭遇刺后,我的伤势很重。在去往云
隐山庄的路上,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捱不了多久了……我、我不想刚和母亲弟妹团聚,却又转瞬
就死在他们面前!而、而且……”
顿了顿,她抬起,在黑暗里凝望着他,轻声:
“我也不想死在看不见你的地方。”
那一瞬,大雨如同鞭子一样抽在身上,冰寒彻骨,痛彻心扉。空桑元帅只觉得心中如有刀在绞
,竟然痛得不能言语——这许多年,他从尸山血海里杀进杀出,自认为心硬如铁。然而此刻,
这样轻轻的一句话,却几乎将他的心震得粉碎。
“不要死,夜来……”他喃喃说着,语气已然近乎哀求,“不要死。”
“这些,是由不得人的。”她微弱地喃喃,喘了一口气,“墨宸……我其实很高兴,你知道么
?”她在黑暗里轻声的笑,语气变得轻松而愉快:“师父说过……剑圣门下的人,因剑而生,
因剑而亡,这、这才是荣耀……就如那个中州的虞姬一样,就算是死,也要死在所爱的人面前
,手里握着剑!
“所以,我现在,没有遗憾。”
黑暗里,暴雨如注,惊雷在头顶交错,闪电反复明灭,映照出她脸上苍白笑容,悲凉而温暖,
无所畏惧,亦无所留恋。
“不,你不会死,”白墨宸抱着怀里的女人,咬着牙,“我们要一起从这里杀出去!”
“否则,就一起永远留在这里!”
当光华殿沉寂下来后,尸横遍地,血流成河。
黑暗的钟楼上,有两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一切——当帝君忽然被弑,宰辅冲出光华殿大呼白帅谋
反时,两人的瞳孔都因为震惊而放大。“天,这群人居然刺杀了帝君!”其中一人实在无法按
捺,想要冲出去,却被另外一个人给死死拦住了。
“宰辅设下如此计谋,定然还会有后继行动,”那个人冷冷道,语气森然而克制,眼眸黯淡。
宫灯映照在侧脸上,却是个俊美的贵公子,“在双方的牌都没有出完之前,都铎大统领,我们
不妨先按兵不动、静观其变吧。”
果然,禁宫里紧接着便是一场血腥的厮杀。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,白墨宸的贴身人马突然浮出
水面,和宰辅的手下展开了激战。那一行人人数虽少,却个个骁勇异常,在白墨宸的指挥下进
退有度,竟然是以一两百人挡住了近千人的攻击。
“白墨宸果然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,也设下了伏兵。不过可惜,他的精锐远在西海,骁骑军一
时间也来不及撤回帝都救援。”年轻的贵公子喃喃,“宰辅那边看来也早有准备——出动了那
么多兵马,今晚只怕白墨宸的人一个都无法活着离开这里了。”
“那不正是公子您所希望看到的么?”都铎笑了起来,得意洋洋,“我们原本还想借帝君之手
除掉白墨宸,如今虽然和计划的有所不同,但让宰辅来动手也还不是一样?”
“不,还是有区别的,”慕容隽在黑暗里侧过脸,冷冷道,“宰辅素问心计太深,让他窃据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