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我把剑带上了。
虽然知道这样做不过是给自己壮个胆,一个神出鬼没的魔怪要杀我的话,我带剑也没有。
可是,我後来想了很久,觉得他身上没有危险的气息。
但愿,我的直觉没有错。
旁人说好奇心杀死猫,我不是猫,我不过多捡了这一次命,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再投个好胎。
可是实在抑制不了自己的冲动。
我真的对那个人有无限的好奇。
塔下静悄悄的。我不知道这麼高一座塔是做什麼用处,没有告诉过我,我也没有去打听过。
应该……是个禁忌的存在吧?
我调匀不知道是因为奔跑还是惶恐而急促的呼吸,深吸一口气,拉动了那天我用来绑兔子的塔边长绳。
不是我的错觉,的确有点凉嗖嗖的风从耳後吹过。
我心一紧,阴风?鬼气?
难不成这家夥真是个鬼啊?
“你来了?”
那人站在塔的阴影裏,我那麼聚精会神的注意著,却还是一点声音都没听见。
他肯定不是人。
我脑子飞快转动,排出几个可能性:
A鬼 B魔 C怪 D未知
ABCD皆有可能。
我嗯了一声:“你还好吧?”
切,我这叫什麼笨问题。他好不好与我有什麼关系?万一他说,不好,我这几天都没吃人肉,相当不爽,正好你来,桀桀桀桀~~我就把你吃了吧……啊啊啊,那我可是自己挖坑埋自己,送上门来给妖怪填肚子,真叫自do自受了。
那个人点了一下头:“还好。你呢?不用练剑麼?”
我发扬一皮天下无难事的精神,笑咪咪的说:“师兄出门去了,大家今天一起偷懒,我就上来了。”
他笑著摇摇头,脸上总算有了一丝轻快的神色:“嗳,还是这样。他们是不是跑去山腰溪裏捞鱼去了?”
我惊讶的说:“对啊,你怎麼知道?”
他没有接话:“上山的路还很陡的,你练成了御剑飞行了?”
他对我们门裏的功夫倒是门儿清啊。
“哪有,我没那麼天纵奇才。”我搔头,不知道为什麼在这个人面前,似乎也没有什麼秘密,他好象什麼都知道似的。
倒和面对师兄的感觉有那麼点儿象。
我坐在塔基的台阶上,把带来的包袱打开。
“不知道你平时都做什麼消遣,我给你拿了副棋子来,还有两本棋谱,你要是闲著无事就自己摆局玩玩。还有,昨天晚上我们弄了些青豆,炒过的,放了点儿盐。你尝尝鲜吧?”
说了半天话,我才想起来问:“啊,没请教你尊姓大名呢。”
他翻看棋谱,没有抬头:“你呢?”
“我啊?”我指自己鼻子:“本少侠行不改名,坐不改姓,乃是蜀山剑派门下第十九代弟子莫还真是也!”
总看武侠剧裏人物这麼说,早就心向往之。可惜我在山上长到这麼大,一个生人都没见过,个个儿都是师兄,没有一个人不认识我,我这番个人介绍也就无用武之地。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个生人,正好练一把嘴。
他抬起头来,嘴角弯了一下:“嗯。”
嗯?
完了?
我摸一下头,好象是我问他叫什麼吧?
怎麼变成我自报家门了,还是不知道他叫什麼。
“哎,你还没说你叫什麼呢?”
他神色平淡:“我很久不见人了,名字已经忘记了。”
啊?
我张口结舌。
大哥,你,你真是……让我无语啊。
我觉得我就是这时代罕见的滑头了,想不到你比我还滑溜的多了。轻轻一招四两拨千金,就把我的问题给挡过去了。
他又低头看他的书,我闷的很,这个人也是师兄那一种,脸上温厚,心裏精明。我还想套他的话?人家世情比我明白的多了。
我在一边儿呆坐了一会儿,拔出剑来,在塔前的空地上练昨天师兄新教我的一套剑法。
万剑诀。
顾名思议,就是一剑刺出去杀伤力要大的象一万把。
一万把当然是开玩笑了。要我说,师兄那种功力,抖一朵剑花儿能杀伤差不多十步以内的所有人。
我呢?能杀伤三步内这个小圈子就不错了。
还真亏师兄夸我学的快。
就这种进境还叫快吗?
真是开玩笑。
师兄从来没高声说过我什麼,我也从来没听他训斥过任何一个弟子,说他们笨,呆,蠢,资质不好脑子不好。
他总是温言宽慰,先肯定,再劝解,教习如春风化雨。
我以前还把他的夸奖当真,现在再看,师兄他恐怕对谁都说对方根骨奇佳与剑有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