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儿的泣不成声:“娘……我很想你。我一直在找你……”
“娘,你……心里一点怨恨也没有吗?”
“娘亲,灵儿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啊……”
但是石像再也没有发出声音,也没有动作。
我们远远的站在灵儿和逍遥身後看著。灵儿慢慢的站起身来,背挺的比刚才进来的时候更直,语气平静的说:“走吧,我们到祭坛去。我要学娘一样施法祭天祈雨只要解除干旱,族人就不必再为争夺水源而打仗了。”她转过头来看我们:“我想,大家会一直帮助我的,是吗?”
阿奴抢著说:“当然了。巫後娘娘本来就是我族世袭的祭司啊。灵儿你继承了娘娘的血脉和能力,我相信一定可以阻止这场战乱,绝不会任由生灵涂炭的。”
我们帮忙放好了五灵珠,就从祭台上下来。可以听到顶上隐隐约约的灵儿念咒文的声音。她声音很轻,听起来象是刮过了一阵清凉的微风,又象是离著很远很远,听到的潺潺的泉水声。
李逍遥站在我们不远的石台另一角,他仰头朝祭台上看。其实只能看到一点灵儿的衣角,但是他脸上的神情,却是专注而温柔的。
不知不觉间,这个莽撞的少年,已经慢慢变的成熟,变的稳重,肩膀上担起了责任,对未来也有了打算。
他已经不是当初我在余杭县的埠头,遇到的那个什麽也不懂的渔村少年了。
我呢?
我也不再是一开始的我了。
不是前世那个无忧无虑的我,不是蜀山上胡闹好奇的我,不是刚下山时了解这个世界而感到兴致盎然一心探宝的,自以为身在局外的人。
我们都变了,经过的时光,经历的事情,我们一天天被淬磨的成熟,懂得了爱恨情仇,懂得了生死悲欢。
逍遥说,他要做灵儿的依靠,做女儿的好父亲。
虽然他只是一个刚过十八岁不久的少年,但是已经明了责任的意义了。
我转头看了一眼姜明,缓慢而用力的,握住他的手。姜明没有看我,只是温柔的回握著我。
祭坛被五色的光华笼罩住,向上看,太阳不知何时已经隐没了,乌云黑压压的聚集起来,冷风吹的衣袖都鼓了起来,头发在风里乱拂乱摆,发梢抽在脸上,有些刺刺的疼。
一滴水落在脸上,接著第二滴,第三滴。
大雨哗哗的落了下来,衣裳眨眼间就淋了个透,我们站到屋檐底下,风吹著雨线还是不停的刮进来,但是到底是好很多。
神殿外面的人喧哗起来,叫著嚷著,快乐的喊:“女娲娘娘显灵啦!下雨啦!终於下雨啦!娘娘显灵啦!”
“姜明。”
“嗯?”
“其实我觉得……还是女娲她们家的人虽然生命很短暂,但她们比较快乐。”
姜明微笑著看我。
“我们家说起来也挺唬人,但是命里注定生来就要做坏事。女娲一族净听别人的感激谢语,我们家恐怕只能听到诅咒和斥骂。我外婆,我妈……如果我妈没把我生成男的,可能我也……”
姜明只是看著我,我扁扁嘴:“如果我不是男孩儿,小时候你已经把我掐死掉了吧——也算是为民除害。”
姜明还是不发表意见。
他真懂得沈默是金这至理。
逍遥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把伞来想上祭台去,被阿奴拉住:“喂,你干嘛?”
“灵儿在上面啊,下这麽大的雨,她刚生过孩子怎麽能淋雨呢!”
阿奴又急又气:“难道我不关心她吗,可是祭祀没有结束前谁也不能上去,不然会对她有害的。!”
“那怎麽办?雨不是已经下了吗?她应该可以下来了。”
“你再耐心等一下啊!”
两个人在雨里对吼,我拉拉姜明的袖子,他缓缓摇头:“这个我们是爱莫能助的。不过我身边有些药物,等回来请她服下,或可保无事。”
我心里踏实了一点,忽然看到石阶上人影一闪,急忙喊那两个斗鸡似的人:“哎哎,别吵了,灵儿下来了。”
逍遥急忙抢著迎上前把伞罩在她头上:“灵儿,你没事吧?冷不冷?淋坏没有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
灵儿脸色苍白,湿淋淋的头发贴在脸颊上,虽然狼狈不堪,可是眉宇间却比刚才显得更有神彩,她微笑著摇摇头:“没事儿……我娘留给我的这件披风把雨都挡住了。我就是……有点儿累,歇会儿就好了。”
“你快坐下歇会儿。”阿奴拿了布来替灵儿擦头发上的水:“回来让圣姑给你好好瞧瞧,可别落下病根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