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还一口气儿了。”
“还是再保险些。”
“是是,大人说的是,小心驶得万年船。那……”
头发被揪紧了向上提起,我好象可以听到全身上下那些断折的骨头格格作响。
喉头被一只手紧紧扣住。
只要微微用一下力,就可以捏断喉管。
我也就……不用再受这种活罪。
火把的光跳跃著映在脸皮上。
不甘心,可是,没有办法了。
上一世的生命那麼短暂,但我并不怨恨,这一次世却……有这麼多的不甘和遗憾。
不知道哪来的力气,我居然睁开了眼。
有个人,离我很近。她的头脸都被黑色的斗篷包住,火把的光在她身後跳动,我看不清她的脸。
太窝囊了,死的这麼不明不白,而且,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。
就算我死了,怨恨可以化为厉鬼,可是连找谁报仇都不知道。
做鬼也是个糊涂鬼。
扣在喉头的手指却迟迟没有动作。
难道我的活罪还没受到头?供状他们……不是已经有了麼?
“大人?”
那人忽然间松开了手,我的头颅没有依靠,重重的撞在石地下。
可是已经不觉得疼了。
只是,还能听见声音。头脑裏嗡的一声响,似乎还撞破了。
不过我可能,已经没有血能向外流了。
“大人想必是嫌脏,来来,朱顺儿,你们过来,把他料理了。”
忽然间听到掌力生风,还有人的惨叫,身体撞在墙上的闷响。
似乎地面也跟著颤了两颤。
怎麼了?
我已经没有力气呼吸了,喉头被污血污物堵的厉害,意识渐渐的浮起来,身体仿佛已经不存在,只觉得有些轻飘飘的。
可是突然背心一紧,一股浑厚的真力冲荡经脉,我无声的张大了嘴,全部知觉又都回来了。
排山倒海似的痛,没有办法形容,从来也没有这麼痛过,没有一个地方不疼,好象用刀子在刮,用火烧,用数不清的烧红的小针在攒刺……
我张著嘴无助的吸气却吸不进肺裏,好象一离了水的鱼,无论怎麼努力也只能等待死亡一步步临近。
以前总觉得杀鸡比杀鱼要吓人,因为鸡会叫,会扑腾乱跳,会垂死挣扎。
可是鱼不同,杀鱼虽然也血腥,但鱼不会发出声音。
就象现在的我,一点声音也没有。
“大,大人?您这……”
“这小子,还有旁的用处。”那女人声音没有再压低,似乎心情也不稳:“叫外面跟我的人进来,再端碗水来。”
那人惊疑不定的说:“是,是,我这就去,这就去……”
身体被托高,那贴在前心的手源源不断的输送真力给我。
不要了……
我受不了了,还要再受那种罪,我情愿还是死掉的好。
我没办法再从头来一次。没有办法喊叫,没有办法脱逃,只能硬生生的承受,那不知道何时才会终结的噩梦。
嘴巴被掰开,那人塞了样东西在我嘴裏,然後有水灌进来。
我咽不下,喉咙被堵著的,说不了话,也喝不下水。
不知道是给我吃的什麼,是什麼毒药吗?
还有必要吗?我现在的情形,一根手根也能碾死,还用得著儿再灌毒?
那人试了两次,始终不行,用力掰开我的嘴,然後惊呼出声:“他舌头呢?”
旁边那人已经很不安了:“这,下官也不……不得而知……”
另一个女子的声音说:“苏总管,这还是主子吩咐的,不能让他乱说乱嚷,所以送到这儿之前,我先下的手。”
感觉那人的手指伸进来抠挖喉头,我真想用力的咬下去,能咬断她一根手指也是好的。
可是……
那手指挖了几下,终於被她掏出一团东西。
我身体痉挛著,内腑受伤流的血,还有舌根那儿倒灌进喉咙的污血,无力的呕吐著。
那个人等了一下,居然还替我按摩耳後的穴位顺气,接著把那粒药还是喂了进来。
我只觉得绝望。
无边的惶恐和绝望。
我已经是个废人了,他们还不放过我?
他们还要怎麼样?
“回去。”
“哎哎,苏,苏大人,这,这人犯……您可不能带走啊,下官我没法儿和上头交代……”
“那你也就不用交代了。”冷冰冰不含感情的声音说,接著便听到兵刃刺入人体的声音,还有明显是被捂住了嘴,没有发出来的沈闷的惨叫。
一瞬间我甚至羡慕这个被杀的不知名的小官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