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少主!——”
随着鬼久撕心裂肺地一声呐喊,佐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。可她明白得太晚了,等她能够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时,夏端的胸膛插上了一段断裂的钢管。鲜血从他整齐洁白的白色衬衫中央慢慢晕染开来,他一手扶着佐,一手拿着一封看起来有了年头的信笺。可他就这样愣在那里,似乎没有想到,佐会这样伤害自己。
鬼久的眼睛充满了血丝,她将手再次合成了弧形,想要不顾一切地向佐发动攻击。
“住手,鬼久!我让你带她回来,你竟把她扔进了焚烧炉。你若还敢伤害她,就永远不要回本家了。”
夏端喝止了鬼久。强大的少女浑身一僵,焦急地看着身受重伤的主人,不知所措。
而夏端不去理会她,只是看着眼前不安的佐,轻轻地说,“佐,我的祖父,他一直在等你。
佐一愣,拼命摇头,”不可能,我们约好了在N城见面。如果他还记得这个约定,早该回来见我,何必等到此时。”
夏端将沾上了自己鲜血的信件塞给了佐,“祖父为了调动医药和资源来到N城,而曾祖父答应帮忙的前提条件是祖父回到本家。但他担心你,于是请那些代替自己去N城的医生转告你,让你去我们在北方的本家找他。”
佐怔了怔,然后拼命地摇头,“不是的不可能,确实从S城有来些志愿的医者。我问过他们关于纯乾的事情,可他们都说不知道。”
夏端苦笑,“那些是曾祖父调派来的人,想必是没有为祖父转交信件。祖父也这样想过,于是他私下里又托了数次他人写信给你、到你们曾经住过的地方找你,但十年过去,一直没有听到回音。”
佐闻言脸色一变。
为了不让周遭的人发现她的年龄,她每过一段时间,就不得不迁移到另一个地方居住。那些写到旧地址的信笺,当然是收不到的。她以为,他若回来,必定会去他们一起种下樱树的地方。那么只要她每天都去那里,就一定可以等到她。
夏端继续说了下去,“因为祖父是嫡系血脉的继承人,他必须繁衍后代,才不得已与祖母成亲。但他在信笺里写满了对你担忧与思念。他曾派人来N城寻找你,但却始终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。”他顿了顿,“我想,祖父不知道你的样貌不会改变,就算派人来找你,也是找与他岁数相仿的人吧。而河岸那片樱花树,之所以被照料的那么好,是因为祖父命人买下了那块地,让人照料。他与曾祖父有了约定,不能离开本家。于是只好等你去找他,没想到这一错过,就是数十年。”
佐彻底呆住了。她看着夏端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夏端的脸色变得很苍白,他的唇边缓缓地流下了鲜血。他身后摸了摸佐的脸颊,轻轻地说,“祖父从未想过要背叛你。”他顿了顿,“我也是。”
在那一刻,夏端闭上了眼睛,随即猛地向佐倒了过来。
佐扶住夏端时,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,就连呼吸都没有了。一旁的鬼久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哀嚎,那样凄惨的嚎叫,与她日常甜美的声音判若两人,仿佛来自某种异类的生物。她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,从佐手里抢过了夏端。
“少主,少主!——“
冷樱漫天飞舞,鬼久凄惨的哭喊似乎从耳边渐渐远去。
夏端也好、纯乾也罢,他们都没有背叛她,是她弄错了,她没有相信他们——佐用手捂住脸,羞愧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绪。突然,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,从她的眼中,渐渐地流出了黑红色的鲜血。她向N城外跑去,就好象被回忆追赶着,她穿过城门、跑过小桥、冲过树林。就这样奔跑着,直到被什么绊倒。眼中鲜红的泪水终于变得清澈,她无法制止地哭泣。
不知过了多久,月光渐渐亮起。
早前失去意识时,耳边那慈祥而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“孩子,你后悔吗?我给你一次机会,如何?”
【9】真正的赌局
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。
当佐讲完这一切的时候,天色已经渐渐泛白。该隐喝完了最后一滴血浆,他沉默地看着她,而V则颇有意外,“你收集着七日水晶,可你在当时却是背叛对方活下来的人。”
佐咬了咬嘴唇,没有说话。
“你一直以来对生死十分漠然,我以为你天性如此,原来是因为你的寿命有那么长,你曾经见过那么多事情。”V摊了摊手,“这样看来,最后与你说话的,是地狱之君吧。那么,他给你的机会就是你们的赌约了?那到底是什么?”
“嗯。是……”佐原本想要回答,可话语到了嘴边,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。她想了好一会儿,才不安地抬起头来,“我不记得了。我只记得我要收集七日水晶,接下来的事情,我毫无印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