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觉得店老板对他有暗示,所以直接去了镇西。
一个地方的发展,无论是大城市、城镇还是乡村都不会十分均衡,有的地方富一点,有的地方就穷一点。洪清镇虽然是省首富,不过镇西大多住的是生活平凡,并不怎么富裕,无钱无势的人。因为大部分的人没有自己的生意,或者生意不大。所以房子比较破旧。本来因为镇上的财力全部支持建新镇了,旧镇的基础设施建设就已经比较落后了,镇西就还要加个更字。土路狭窄,坑洼不平。两侧的房屋也是低矮的平房。
几番交谈之下,万里发现这里的民众对新镇的向往多于其它地方的人,因为在那里生活质量会明显改善,所以他们对镇上的领导在敬畏之中还多了些感激,而为了怕打草惊蛇,万里又不敢明着问,这样想打听情况就更难了。
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,万里突然想起他来镇上的第一天,遇到的那位失去儿子的老人风娘也是住在这里,自己答应帮她治病。却又一直抽不出时间去拜访。此次既然来了,他决定去探望一下。凭他的判断,风娘周围的人都很善良,如果能遇到那位说话爽直不隐瞒的中年妇女就更好了,或许可以无心插柳也说不定。
他拿出身上的记事本,看了一遍地址。又确定周围没有人跟踪,这才找到了风娘家里。
这里的民房虽然破旧,但都是一栋一栋的独门独院的小房子。不像城市里那么拥挤。风娘的家就在一条小巷的尽头,非常窄,只能有两人并排通过,而且因为没有路灯,估计天黑后会非常阴暗。
幸运的是,这次轮值来照顾风娘的就是上次遇到的中年妇女。
“我和这位外省的先生还真有缘分!”她很高兴,连忙把万里让到了院子里。
一进院门,万里就看到风娘坐在院中阴凉处的一个小凳上忙碌着。她老人家不像那天在街上遇到时那么神情亢奋,而是安稳平静,甚至带着一点安详,衣着和头发也整整齐齐,仿佛是一位等孩子下班回家的母亲,干一下手中的活,就抬头看一下院门。
万里一进来,她就看到了,脸上绽出一个温和,胆怯的笑容,明显记得万里,这证明她的思维并不十分混乱,记忆也还好,治愈的可能性更大一点。他以一个医生的角度判断了一下,然后走进了些,想看清老人手里一直擦着的是什么。
是瓷器。
在那条干净的大毛巾下,老人细心又温柔的擦着的一件瓷器,身边放着一个有盖子的木箱,老人每擦完一件,就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放在箱子里,再拿出另一件,然后细心的盖好盖子。
是古董吗?
万里想着蹲了下来,让老人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,“风娘,我可以看看你的宝贝吗?”他问。
老人抬头看看万里,没有说话,却露出一个默许的笑容。
万里轻轻打开箱盖,见箱子虽然大,但里面的瓷器却只有四件,一对花瓶和一副碗盘。这些瓷器让万里有些震撼,虽然他知道洪清镇的瓷器非常有名,极品瓷器的价钱相当之高,但这四件东西还是美丽得让他有些意外之感。
没有花哨的颜色和花纹,只是雪样的白,在外观上有些流畅的波纹的造型,摸起来很有节奏感。瓷器的质料非常薄,一朵朵淡红色的花朵在白色中绽放,好像是从里面浸透出来一样自然、柔和,使整件东西看来精美之极,万里虽然不懂瓷器,但也明白这些东西是精品。
“这些东西是风娘的宝贝,从不许人碰的,靠近一点都不行。今天竟然肯让您拿起来看,可见先生您是好人,风娘心里也明白着哩!”中年女人在一边惊奇的说。
“这些瓷器真漂亮,是古董吗?”万里眼睛看着风娘,却是在问那中年女人。
“不是啊,就是第一窑出来的。”
“第一窑?”万里有点疑惑。
“哦。您是外省人,不知道。”
中年女人耐心的解释,“我们镇以前几乎没人会烧制瓷器,就算会烧窑的人也都是烧砖或者烧点粗瓷烂瓦的,卖给自家镇上的人用。可是后来袁镇长,当年他还只是副镇长,花重金请了一个有祖传手艺的老人来传授了这宝贝技术,把以前的烧砖的窑场改成了今天的瓷器厂。”
“那是多久前的事?”
“也就十年吧——不,有十一年了。”中年女人说,“以前我们镇那个穷啊。好多人要想养家糊口只好到外县去找差事。后来有了这个瓷器厂,招了一大批工人,然后又拿这个开厂的钱办了好几个其它的厂,大家这才有了活路。不用离乡背井的了。要是这个瓷器厂早一点开,风勇子也不用离开老娘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,也就不会——哎,人的命,天注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