斗笠客发觉自己体内灵力渐渐无法流转,显然是这白雾范围内的影响。不由摇头道: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。”
一道诡异而刁钻的剑光从背后刺来,斗笠客一侧头,往下仰落。那剑光不依不饶,朝着他面门刺下。
白雾中看不见,灵力也无法运转流畅,就像被什么黏住了,但斗笠客依旧不见慌乱。他干脆闭上了眼睛,脑中飞快的出现了鬼槐树的枝桠分布,下一刻,他手一伸拉住右侧一根枝桠,一旋身踩在另一根枝桠上,脚下不停的点了两三下,借势在空中翻转,身影鬼魅般的换位到了瞿云升背后,手毫不犹豫的捏向了瞿云升的脖子。
但瞿云升也并非是什么省油的灯,他反应极快,横剑反劈。这一下猝不及防,斗笠客本该被划上一剑,可他好像早有预料,人又是往后一仰,瞿云升的剑没削到他,反倒削断了一根鬼槐树枝桠。
两人你来我往,动作都快到无法捉摸,瞬息间就已经过了好几招,令人眼花缭乱。可惜,这两人一个瞎,一个闭着眼,还被白雾包裹着,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情景,只能听得见几声轻微的声响。
金玉被前院那些阵法困了好一会儿,身上又多了些伤口,好在只是皮外伤。他望着眼前密密麻麻和蜘蛛网似得阵法,觉得这样一个个阵法破下去,里面事情结束了他都进不去。这么一想,他便寻思着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。
“这里看着也不像什么好地方,不如全部毁了干脆。”金玉一拍掌,拿出自己的储具,开始从里面掏东西。
他最厉害的其实不是剑法也不是术法,而是有点旁门左道的巧技,这一路脱胎于阵法,但发展到后来与阵法已经大相庭径。巧技这一路,如今已经没什么人修习,普通修士连听都没听说过。金玉也是因缘际会之下得到了一点传承,再加上他自己感兴趣,竟然摸索出了些门道,他大概真的有这方面天分,折腾出了不少有威力的东西。
如今用的这一种,便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,因为杀伤力巨大,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完全使用出来。摸出许多模样奇怪的金属矿石和一些粉末,以布阵相似的手段嵌入大宅各个部位,最后金玉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朵静止的火焰,咬咬牙往下一扔。
一声巨响,天摇地动,被无数阵法保护的坚如磐石的宅院,在这么大的动静下开始摇摇欲坠。眼见有用,金玉又继续往外掏东西,一样样往各个方位补充。一边放,他一边露出肉疼的表情。
这东西虽然用出来很有威力,但与之相对的,是他用掉的这些东西,其中大部分都珍贵而稀少,有些是他在师兄师姐和各路朋友那里坑来的,还有些是他四处游历历经千辛万苦找到的,如今这么一股脑的全用了,当真心疼的很。
不过心疼归心疼,该用的地方他一点都没手软,在这种强力败家的加持下,这座深藏在山腹里的鬼宅,终于完全崩塌了,连带着里面的阵法,也七零八落破了个大半。金玉见状一喜,提着剑挽了个剑花,还吹了个口哨,脚步轻快的走了进去。
宅院整个塌了,阵法被破,白雾也因此散去,鬼槐树上落下来两个人。经过那场静默的对峙,斗笠客袖子破了,手臂上被划了一剑,鲜血淙淙的冒出来,看上去倒是不严重。而瞿云升的右手无力垂着,手臂里的骨头被捏碎了,换成了左手持剑。
两人落地后,同时看向那个飞奔进来的人影。
金玉刚兴高采烈的冲进废墟里,就被两人投来的目光和注意给惊退了一步,不过他很快注意到斗笠客手臂上的伤,瞪大了眼睛惊呼道:“爹!你竟然都受伤了,这人这么难搞吗?”
斗笠客甩了甩手臂上留下的血渍,朝他道:“啊,还好。”
相比他们两人,瞿云升脸色阴沉多了,他说:“你们究竟是什么人?为什么要破坏我的计划。”
斗笠客道:“我的小儿子,被你的红线咒术摄了魄,你说我为何要来这里毁你的好事?”
瞿云升深吸了一口气,道:“我可以替你将鬼槐树上你要的魄取出,免去这一场干戈,如何?”
瞿云升这是退了一步,他显然并不想在这种要紧关头功亏一篑,选择了忍气吞声。但斗笠客却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,他语气没有怎么变,依旧是轻缓的说:“恐怕不行,从我看到这棵鬼槐树开始,就决定要毁了这东西。不过真是令人感慨,我记得从前听人说起过方壶仙山的燕然上人,都说燕然上人一生骄傲,绝不肯对人低头。”
瞿云升听到‘燕然上人’,眼皮一抖,问他:“你是真的非要与我不死不休了?”继而冷笑了一声,“真是好一个替天行道的正道人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