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无辜把玩着那颗种子,问:“那爹你找到了吗?”
斗笠客:“找到了。”
金玉溜达过去,若无其事的插话道:“找到多少个?我们要一个个的找过去吗?”
斗笠客闻言,就用一种‘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傻话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,说:“自然是直接去寻最不同寻常的,那应该就是根源。”
金玉:直接找上最大头的,服,爹不愧是爹。
三人又往一个方向出发,这一路金玉和沈无辜一样,什么都不用想,跟着斗笠客走就行了。不过最开始一天他们还是往一个方向走,第二天,斗笠客忽然就换了一条路。
金玉觉得不对,马上问:“怎么了?之前不是说要往这边一直走到另一个仙坊落脚?”
斗笠客看他一眼,似笑非笑的,“有人追来了,我觉得还是避开比较好。”
金玉咳嗽了一声,他猜到是三师兄追来了。对于这事,他早有预料,三师兄那人,爱操心,不可能放着他们不管,所以金玉故意给他留下了线索引路。可惜,道高一尺,爹高一丈,从斗笠客带着他们换了一条路,金玉就发现三师兄没有追上来了,他一转念就猜到,肯定是自己给三师兄留下的线索被斗笠客前辈破坏了。
以他的能耐,真不想人跟着,肯定会处理的干净。试探了一把斗笠客的底线,金玉聪明的就收回了自己的小动作,老老实实的跟着斗笠客赶路,每天就没心没肺的和沈无辜打打闹闹,把自己迷失了方向的三师兄扔到了脑后。
直到这天,他们来到了西南一处荒漠边缘。三人停下来,他们要紧着沈无辜小公子,配合他的休息时间。
金玉望着远天夕阳,不经意般的开口道:“真巧,这附近我来过,不远处应该有一座城,名叫降噩城,我小时候还曾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呢。”他扭头看对面火堆边的斗笠客,问他:“爹,你有来过这里吗?”
金玉本以为斗笠客会摇头,谁知他出人意料的配合,竟然点头说:“来过一次。”
金玉心中一震,“哦?”
但斗笠客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,他将背后那把剑取下,放在自己膝上,也不解开外面包裹的布,只垂着眼睛休息,一手搭在剑的包裹上,眼神漫无边际的游离着。
那个名叫降噩城的小城,他很久以前去过一次,那真的是很久以前了,久到他还是那个瀛洲仙山的执庭上仙,而他的师父还未死,待在那降噩城里当个茶馆老板娘。
他那时疯的有些厉害,脑子里那个丧心病狂的声音越发嚣张,每一日他都会思考,自己究竟是谁。是执庭,还是晗阳?压抑的久了,有一日,他忽然撕心裂肺的想起她来,于是在挣扎了几日后,换了个模样,千里迢迢的来到降噩城,想远远的看她一眼。然而到了降噩城,远远见到她模糊的影子,又觉得不满足,将出发前再三的克制丢的干干净净,迈步走进了那个茶馆里。
他那时为了不让师父看出身份,改头换面的彻底,还是变换了个女子身份来的。他在那破破烂烂的茶馆里坐下,也许是因为目光实在没能克制住,盯着她盯久了些,原本在柜台后翘着腿打盹的师父忽然就醒了,睡眼惺忪的投过来一眼。
那是一个看着陌生人的目光,但对于那时的他来说,也已经够了。
“哟,没见过,外头来的?”她浑身懒洋洋的走过来,一手撑在他旁边的桌子上,有气无力的问道:“吃点什么?”
当时店里还有两位客人,其中一位就忍不住起哄道:“十二娘,你不是说你这茶馆里有什么就上什么,不接受点菜吗?平时都是随手给我们扔点猪食,怎么今日这么好心,还问人家要吃什么?”
十二娘就抱着胸,斜睨了那人一眼,呸了一声,骂道:“看你那糟心样子,也就配吃猪食,怎么着?不想吃就吐出来,叽歪什么,老娘看这小妹妹长得可人,愿意给她额外做吃的,要你多嘴!”
他从未听过师父这样说话,觉得很有趣。他的师父,在他面前似乎从来不肯露出不好的一面,端着厉害。
“哎,你要吃什么,趁姐姐心情好。”
“面,可以吗?”
“好,等着。”她撂下一句话,把那破布门帘一掀,走到后头去了,没一会儿就传出了一阵香味,她端着一碗面回来了,往他面前一放,自己转身又回了那柜台后打盹。
于是他强迫自己收回目光,就很珍惜的吃完了那碗面,吃到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天色不早,他实在不该再继续留下去,所以他走到柜台,准备付钱。这时候他才想起,自己身上根本没有普通人用的银子,只有灵石,可是在这种地方用灵石,一定会引起她的疑心,他原本也没想进来,谁知会变成这样一个处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