──而眼前的麒麟显然和他过着完全不一样的人生。就如一个曾在大漠里濒死的人,饥渴永远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。
“好吧!就听你的。”空桑剑圣摇了摇头,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奇怪的同伴,“是不是在那儿守过了明年五月二十就算完了?别的没我什么事了吧?”
“是。”溯光点点头。
“那就这样说定了!”清欢爽快地答应下来“等会儿我就出发去狷之原──他娘的,要在沙漠里呆上半年,如果不是师父临死前嘱咐过,我才不干这种亏本买卖呢。”
溯光蹙眉:“越快越好,何必再等?”
“那可不行!”清欢却不依,“我要去把各处的账本都收上来,方便带着路上看。另外我还得去跟我妹子说一声,免得她见我一去不归,白白为我担心。”
“钱和妹妹,难道比命轮还重要么?”
“你好啰嗦。不就耽误个半天的时间,又不会出什么问题。”清欢这次却寸步不让,“要是不回去说一声,我妹子可能会把叶城翻个底朝天!你可不知道她的脾气。我只有那么一个妹子,可不愿意看到她对我发飙。”
溯光无奈地点头道:“那好,我在叶城西门外的长亭等你。”
“知道了,别催命似的,我也乐意去一趟那边──正好我在西荒还有两个大马场,顺路可以去看看。”清欢嘀咕着,“其实也不用你送,我自己认得路,不就是狷之原么?”
溯光淡淡地道:“有些事情还是得和你交代一下。”
清欢无奈:“好吧,那倒时候我去西门外找你。”
“好,”溯光不想再多说,“午时三刻见。”
长夜过去了,雨虽然没有停歇,黎明却已经到来了。溯光站在星海云庭紧闭的门前,看着同伴离开的身影,握在辟天剑上的手指紧了紧,眼眸里掠过一丝奇怪的神色。
对不起了,麒麟。
镜湖上风浪不起,幽黑不见底,只有淡淡的一抹光影迅速划过,仿佛一只度过寒潭的鹤。
披着黑色斗篷的夜行者飞渡了镜湖,悄然降临在空无一人的伽蓝白塔顶上,轻轻敲了敲神庙的窗户。
坐在黑暗里的女祭司霍然醒来,惊喜万分:“龙?”
“是我。”溯光站在神庙的窗前,脸色有些沉重,许久才低声对同伴道,“凤凰,我刚刚已经找到麒麟了。”
“是么?”女祭司有些意外,“这么快?他在哪里?”
“就在叶城里。无意间被我碰上的。”
“那太好了。”凤凰舒了一口气,然而看了看他凝重的脸色,心里却又微微一惊,试探的问,“那么……第五个人的事情,还顺利么?”
溯光点了点头:“很顺利,星主预言得完全正确,名字居所,年龄,全都没有错,我一过去就找到了人。”
“哦。”凤凰最后的那一点儿担心也消除了,却有些惊疑不定──既然一切都如此顺利,那么为什么龙的脸色会如此奇怪?
她试探地问:“那……第五个人已经解决了么?”
“还没有,”溯光却摇了摇头,“我跟了她好几天,在确认了她背上的那颗红痣后,原本可以立刻动手,只可惜出了点儿意外。”
“意外?”凤凰有些诧异──能令艺高胆大的龙都为之罢手的,到底是什么意外。?
溯光叹了口气:“我发现她的身份比我想象的更特殊。”
“怎么特殊了?”凤凰越发诧异。“我能帮上忙么?”
“不能。”溯光摇了摇头,在黑暗里沉默了许久,终于轻声叹了一口气,“她是麒麟的妹妹。”
“什么?”多年苦修,几乎已经是无喜无怒的女祭司低呼了一声,倒退了一步,不敢相信地看着窗外那个抱剑而立的人,“麒麟的……妹妹?”
“是啊,”溯光的声音飘忽而悲哀,“别忘了,命轮里的每个人都只是普通人而已。有父母,有兄妹,也有所爱的人,和世人没有两样。厄运随时会降临到他们头上。”
“为什么星主没有预测到这个?”凤凰的声音微微颤抖,“这是真的?”
“是真的,”溯光低声道,“我趁她沐浴时看过她的后背,的确有魔血的烙印。”
凤凰颓然坐下,喃喃道:“这也太巧了……”
“这不算是最巧合的,”溯光忽地笑了起来,轻轻抚摸着那把黑色的辟天长剑,语气复杂,“一百二十年前已经有过更巧合的事情。”
凤凰身子一震,说不出话来。
前任的“龙”名为紫烟,她悲惨的命运在组织里并不是秘密,正如现在的龙加入这个组织的原因益阳众所周知。然而,听到龙以这种口吻提起过往,她便已经知道对方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:既然百年前,为了诛灭魔之血他连最爱的人都可以杀,那么这次又怎会因为麒麟而有所顾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