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带着素灵小跑步地往昭祥阁赶,心中后悔为何不带了粟娘出来——如有了她,不必康大为出手,也不会让宁惜文有如此做的机会。这便是弱质纤纤的女流之辈的弱点了。不管她掌有多大的权势,一旦遇上了泼妇一般的人,便是如此简单的计谋,也是无可奈何。
正想着粟娘,粟娘便在前头出现了。她身形极快,一眨眼便来到了我们跟前,道:“娘娘,我们快些回阁。”
她一手拉着我的左胳膊,另一手拉住了素灵的右胳膊。我感觉身形忽地轻了,走起路来快了很多,简直不需要我用力一般,只一阵间,便到了昭祥阁。我赶紧换下被撕扯乱的衣服,梳好头发,这才吐了一口气。
刚刚坐下饮了半盏茶,便听见有人报:“皇上,皇后娘娘驾到。”
我心想,他们来得倒是挺快的。我用手抚了抚一丝不乱的头发便出厅迎驾。
除皇后、皇上之外,果然宁惜文身边的宫婢也在。她的头发还散乱着,显是素灵扯的。
皇后见我衣冠整洁地出来迎驾,略怔了一怔,笑道:“有人向本宫报告华夫人与宁贵人在花间拉扯,本宫尚且不信。华夫人怎么会如此不小心,明知宁贵人有了身孕,还向宁贵人发难?皇上您看,这前来打小报告的小蹄子是不是看错了?”
那宫婢吓得一激灵,当即跪下,“皇后娘娘,奴婢没有看错。你看看,华夫人娘娘扯破的衣服还在这里呢!”
我笑指挂在衣架上的那件,道:“你说的是这件吧?关怀你家娘娘是对的,可也别胡乱猜测其他人等都是害你家娘娘的凶手啊。本妃回阁的路上也不知从哪个假山上掉了块石头在小径中央,本妃一下子没看清楚,摔了一跤。这么巧被宁贵人看见了,便扶了本妃一把。本妃一看,她自己粗身笨体的,哪能叫她来扶,便大声叫人止住了。被这护主心切的宫婢远远地见了,便慌了起来,倒惊动了皇上皇后。”
我拿起挂在衣架的长裙,指给皇后看,“瞧瞧,这上面还有新泥呢,可怜撕了这么大一块,这件裙子就这么废了。”
夏侯辰冷冷地道:“不知眼色的奴才!如此小事,也大惊小怪地叫了朕前来。别以为你家主子有了身孕,你们便个个得势了!”
听他护着我,我意外地抬头望他,却见他皱着眉,眼眸暗暗的,并不望我,只对皇后道:“皇后,今儿你也累了,被这些大惊小怪的奴婢一闹更烦心,我们先回去歇了吧。”
皇后脸上微露失望之色,但也知道今儿个唯有如此了,便道:“华夫人既跌了,便要使御医看看才好,要知小病也可成大病,那就不好了。”
他们走后,我才跌坐在椅子上,感觉腿软脚软,站立不起。仅仅一次会面而已,还是不期而遇的,就差点儿把我拖入险境,宁惜文,你真的那么恨我,恨得入了骨?
想想夏侯辰事先提醒我的话,虽是恶狠狠地说的,想必他早已了解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,时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,才会下了如此狠手。
我原先还想求夏侯辰救宁惜文母子一命,现在却越想越觉好笑,真感觉人生荒谬无比,唯一想救的人,却想拿了我的性命。
天色渐渐暗了下求。我坐在大厅之中一动都不想动,素灵几次想让我用膳,我只赶了她走。脑中仿佛一片空白,看着月光下树影印在窗棂之上,仿如群魔乱舞。是不是像我这样的人,不配拥有亲人?
宁惜文扭曲的面容仿佛就在眼前,她眼里只有对我的恨,全无半点儿往日的情分。我却仿若看见了小小的她跟在我的身后,一声声地叫着:“姐姐,姐姐,等等我……”
失去的回忆忽然间涌了上来。我与宁惜文在院子里跑着的时候,大娘与娘亲也曾相视而笑,原来她们也有和睦的时候。可为什么那个时候,我把一切都忘了呢?忆起的,只是大娘的逃离与背叛。
第三十七章 暗夜渐解苦心 末路去向何方
“你现在知道朕为何不答应你的要求了?”夏侯辰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响起。
我回过头,暗暗的夜色之中,他就站在门边,衬着浓浓的夜幕,仿佛只是一个影子。
我忙跪下行礼,听他叫了平身方才站起身来。
他一摆手,素灵便点燃了壁上的灯烛。我只觉刺眼,用手背挡住了视线,闭了闭眼,却见夏侯辰明黄色的身影向我走来。他皱着眉头,漆黑的眼睛在灯光照射之下仿如宝石。我还未醒悟过来,手便被他握住了,“让朕看看,伤在哪里?”
我忙缩回手,勉强笑道:“臣妾怎么会受伤?”
素灵在一旁道:“娘娘的头皮现在还在流血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