包大同坐在黑暗中,让眼睛适应了一下,之后借着明亮的月光就可以看清房间内的情况了。
花蕾累坏了,睡得雷打不动,包大同凝视了她一会儿,然后俯身吻了吻她,再帮她盖好被子,山里的夜很凉,和中午的温度实在是两个季节一样。
他要出去看看,但之前要保护好花蕾,所以他先施法隐了她的灵气,再画了无形符咒,布置在她周围,然后才慢慢走出了房间。
这一刻,他突然理解了海三涯,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灵力,暴露出来反而是非常危险的事,而且越爱一个人,就越会在意她的安全,为了她,可以做一切不可理喻之事。
还好,安大婶的房子很新,开门关门小心一点,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。
站在院子中,他发现居然连狗也没有叫一声,那黑色的大家伙只是站起来,目光灼灼的望着他,之后又伏了身子,喉咙中发出不明就理的咕噜声,很低。
院墙很低,他干脆不去冒着发出声响的风险去开门了,直接翻墙而过,他很怀疑在这种状态下,村民是否睡得踏实,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少年了。
全村都没有灯火闪动,只有寂静的月光无私的洒落。包大同拿着一条手巾,凭一点微弱的记忆往水井边走。十九里铺虽然是山里的村子,不过既然网络和卫星电视都有,自然也是用的自来水。但村里人还是从村口的老水井取水饮用,说是这水比较甜,包大同喝过,是比自来水的质量高出许多,甘甜而纯净。
咔哒!
忽然身后有什么一响,包大同站住脚步,却没有回头。仔细感觉一下,并无邪气恶气,于是继续往前走,不过奇怪的是,总有一种严重的存在感在他周围环绕,似乎有什么在偷窥他,不过他并不理会。
水井在村口,旁边有几排桑树,包大同还未到井边,就被一束红光吸引了视线。不知为什么,全村都灯火尽灭,村口的高大牌楼上却亮着一盏灯,而且是红色的,衬着巨大而黑暗的天幕,好像一只睁大的血眼,不怀好意的俯视着每一幢房屋,每一个人。
这就是安大婶说得长明灯吗?明明是引路灯啊。可这是给哪个冤魂引路?
传说中是有这样一个避鬼的方法,所有的地方都不起灯火,只在路口放上一盏红灯,这样魂魄就会放过那些宁静的黑暗之地,顺着灯光离开。
可为什么是在晚上九点之后?为什么不能动水?这和那三个淹死在旱地上的人有关系吗?
包大同边想边用辘轳摇了一桶水上来,脱掉上衣擦洗一下身子。这一天出了太多的汗,就这么睡也睡不着,况且他想知道九点之后用水有什么问题。
他光着上身,感觉到清凉的井水擦在皮肤上无比舒服,后来他一时兴起,干脆把一桶井水都浇在了身上,痛快淋漓,但水流的哗啦声却在寂静的夜中显得特别刺耳。
这个时候,其他村的人也集体睡了吗?山下的镇子肯定还是热闹的,因为昨天晚上他才逛的夜市,究竟这里出过什么事呢?
他一边想。一边又打了一桶水上来。
井水清凉洁净,顶上月光映进水中,连这平凡的水也变得美丽无比,这让包大同想起童年在山间修炼的日子。那时候,他也曾以一桶水中月逗田罗开心来着,可如今他心里的位置被花蕾牢牢占据,不知道他的初恋为什么涌上了心头。
是他太凉薄了吗?发誓爱她一辈子,发誓不让这心给任何人进驻的,结果呢?果然男人是寡情的啊!
“你忘了我吗?”她问。
“我发誓会给你报仇的。”井水中,少年的他咬牙切齿。
“快来!我在这里,快来!”她的声音为什么变得那么嘶哑?像个男人?还有,她的脸,满月般圆润可爱的脸,为什么也变了形?!
用力往水中望去,月亮已经破碎,在自己的脸旁,还有一张脸,一丛丛分不清是不是头发的黑毛盖住了本来应该有五官的地方,唯有一对眼睛闪着微光,还有笑的时候,满口雪白的牙齿。
“快来,我在这里!”他忽然说。
包大同胆子很大,但是这一次的变故却太过突然,着实吓了他一大跳。而就在他一愣的时间里,有一只冰凉的手掐在了他的后颈上,把他的头猛的按入水桶中。
包大同本能的挣扎,却因为失去了先天之势而徒劳无功,而那只手又力量奇大,他无法挣脱。他感觉窒息感阵阵袭来,自己的脸都快触到了桶底,而那只冷手没有甩脱,又有一只手加上了力。
不管身后的是什么,都是要置他于死地啊!他想着,脑筋还算清醒。因为刚才猛的被回忆击中,一时没有留神,居然就有东西摸上了来。这是那个刚才偷窥他的人吗?这就是让村民所顾忌的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