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丁不敢置信地看着她,转身便要跑下悬崖去找人,却被一只纤纤素手扯住了她的衣袖,虽然力气不大,竟然让她一时动弹不得。
白丁不敢置信地回头,“你会法术?”
“太子哥哥是我的!你休想抢走!”苏佳容声音尖利起来,“陛下答应会把太子哥哥的尸体交给我,他是我一个人的!他是我一个人的!”说着,她飞快地念了一个咒,五指大张,扣向白丁的脑门。
白丁又岂能轻易被她制住,侧身闪了开来,顺便抽回自己的衣袖,“白乙说,我是妖,不懂人的情,可是,你懂么?”
“我当然懂!太子哥哥是我的!我的!谁也休想从我手中抢走他!”苏佳容脸庞扭曲起来,“他竟然想独自成仙,我不会让他如愿的!我不会让他离开我的!我才不要一个人留在那个冷冰冰的皇宫里!”
“疯子。”白丁连看她一眼都不想。
身后,冷不丁一张符咒贴上她的后背,一阵灼痛感瞬间蔓延开来,白丁不敢置信地回头,“你敢伤我!”盛怒之中,她扬手捏住苏佳容的脖子,欲捏碎她的喉咙。
“白丁!”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是白乙?!白丁惊喜地回头,他没死!
惊喜的表情凝固在她的脸上,从崖底跃起的白乙手中竟执着一把剑,那把剑的顶端,已然没入了她的心口……
“白丁,我与你约法三章,不许你踏出家门半步,为何不信守诺言?”
白丁沉默。
“白丁,我与你约法三章,不许你再造杀孽,你为何要对佳容下此毒手?”
一声一声,他质问,眼中满是失望。
白丁没有看他的眼睛,亦没有回答,只是缓缓抬起头。
秋天的云浮山,没有似雪的梨花,只有满山被焚得只剩树干的枯木……
只是,这云浮山的天,依然这么的明静清朗啊……她忽然想起来昨日白乙跟她说,她的天劫之日已近,只是想不到,竟是这样的近……
院子里的梨子还没有吃完,她还想看到明年的梨花盛开,她曾经以为她会看很久很久的梨花,和白乙一起……
那些她亲手栽下的梨树……
“白丁?”白乙微微皱眉,她是妖,人间的武器根本伤不了她的。他这样想,却没有看到那一张贴在她背心处的符咒。
“白乙。”白丁忽然开口。
白乙看着她,没有应。
“原来,她是你的劫,你却……是我的劫……”一滴透明的泪从她的眼中落下,落入尘埃。
然后……她缓缓倒下。
——她曾向他许下誓言,不再踏出那门半步。
——他也允诺,会在此陪她修仙。
——彼时,她是满身杀孽的狐妖,他是慈悲为怀的谪仙。
——其实,一道小小的篱笆门又岂能困得住她,困住她的,是他。
可是,他说,她说妖,不懂人的情……
白乙这才看清她背上贴着的那一张符咒,他张了张口,竟然没有发出声音。
“你这妖孽,下十八层地狱去吧!”苏佳容一把将白丁的尸身推入悬崖。
那红衣的少女,便如蝶一般,直坠了下去……
“白丁!!”
白丁的梦
“白丁!!!”
黑暗中,她听到一声嘶吼,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只一声,声嘶力竭,再无力喊第二遍,那般的撕心裂肺,那般的绝望,听得人忍不住微微鼻酸。
趴在桌子上的少女微微拢起眉头,唇微启,露出戴着牙套的一排小钢牙,隐隐有可疑的液体从嘴角流到枕在脸下的手背上,积成一滩小小的水洼,架在鼻梁上的一副黑框眼镜也歪到了一边。
“白丁!白丁!”又有人开始喊,这一回,声音近了,就在耳边,还有人在使劲摇她。
趴在桌上的少女睁开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,茫茫然抬起头,扶了扶高度近视的眼镜,又抹了抹嘴边的口水,然后四下环顾一番,对上了班主任苏玲玲快要喷火的眼睛。
“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!”
白丁撇了撇唇,翻了个白眼以示回答。
苏玲玲差点被气得吐血,捏着粉笔,转身大力对着黑板“咚咚咚”写下几个字,“唐朝诗人刘禹锡的《陋室铭》,白丁,你来朗读。”
白丁慢吞吞地站起身,随手拿起语文课本,翻了几页,然后满不在乎地粗声朗读,“山不在高,有仙则名,水不在深,有龙则灵……苔痕上阶绿,草色入帘青,谈笑有鸿儒,往来无白丁……”念到这一句,白丁顿了一下,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念完了,一屁股坐回凳子上。
“白丁,在《辞海》里解释为‘封建时期没有功名的人’,也可以解释为没有学问的人。”苏玲玲转身拿了粉笔“刷刷刷”在黑板上写板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