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看着他有呆愣的模样,笑容温暖:「你自己也当了孩子爹了,还吓成这样?」
飞天捂着嘴坐了下来,小丹丹在石桌子上跳来跳去,还探了头看玉盆里的小龙。
瞅着小鸟朝小龙低下头去,飞天赶忙一拦:「小笨蛋,这盆里的水可不能喝。」
小丹丹两只黑漆漆的小眼睛亮亮的看着飞天,又转头去看看流。
流笑着解释:「丹丹想亲近他弟弟,不是想喝水。」
飞天看看儿子,又看看流。
我儿子的心思,你比我还了解?这算什么啊。
平舟说是出去找明书问小生生化身的事情,飞天看看天色,不知道中午能不能按时回来吃饭。
看着两只小的都安安生生,飞天跟流说了一声,让他多看着些,自己提脚出了小院的侧门。
一片竹海绿波翻腾,飞天伸展一下身体,亮了双盈剑。
银光腾舞,白袍如云。
流抱着丹丹,坐在石桌边向外看。
外面脚步轻响,飞天听着是平舟回来了,只是没有停下动作。
平舟走到了桌边,看一眼玉盆里懒洋洋的小生生,又看看流怀里抱着的丹丹。
流斜着眉毛看他,平舟一笑,声音低但是清晰:「走了,还回来?」
流哼了一声:「我是为了孩子。」
平舟的手指轻轻扣着玉盆的边儿,一下一下:「为了孩子?好,既然已经说出口了。你是想看看过个瘾,还是想干脆抱了就走?
「要是头一条,我不插手,你看了,开心完了,走你的就是。要是第二条,我先说一句,你想都不要想动这个念头,别说飞天不会让,就是我也不许。」
流倒没有被他一句话气跳起来,眼睛又清又亮,声音又轻又脆:「你不许?孩子是我的,飞天喜欢的人是我,你凭什么不许?要不是你一直守着他,他也信你,我才让你两分,你觉得飞天是真喜欢你的么?」
平舟看他的模样,却忽然一笑:「你就是嘴硬。要真是理直气壮,为什么真面目都不敢露一露?」
流的嘴唇动了一下,没有说出话来。
平舟伸手摸摸小丹丹的下巴,指尖轻轻曲起来搔搔他,把小鸟舒服得直抖翅子。
「两百年来都在一起,你和我还用得着嘴硬?」平舟有些淡然的说:「年少气盛放不下面子,说硬话,也得分出轻重缓急来。
「飞天心里是喜欢你,可是你能不能让他开心快活?如果你能,我什么也不再说。如果你不能,那就别再来搅乱一池春水。」
流抱着丹丹的手无意识的缩紧。
小鸟不舒服的拍拍翅子从他手中跳下来,专注地趴在玉盆边上看小龙。
平舟慢慢的说:「辉月大约明天便到,你这张面具,还是今天摘了好,明天他来了再摘,可有 不好看了。」
流吃了一惊:「他怎么也来了?」
平舟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:「小龙化身,要他和飞天二人的精血。我请龙族长老为我试了血脉,我不行的……这个孩子,并不是我的。」
飞天身上微微渗汗,他适才已经听到平舟回来,和流二人站在院中谈话,只是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。
等他一趟剑练完,收了势子,一边撩衣摆拭汗一边走进去,平舟正抱着小丹丹逗他,流站在一边,头微微垂着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「怎么都站在院里?」
飞天抹汗,进了屋门想找水喝,流忽然踏前一步追上他:「飞天,你等一等,我有话想问你,」
飞天端起水杯灌了两口,抹抹嘴:「说吧。」
「你是喜欢行云,还是喜欢平舟?」
飞天怔了一怔,不觉失笑:「你这人……怎么不早不晚地问起这话。」一面说,一面有点不太自在地把杯底剩的一口水也喝了。
流又靠近一步:「行云抛下你走了,你是不是怪他?所以丹丹生下来也没想要告诉他一声?」
飞天握着杯的手顿了一下,把杯放在桌上。
平舟站在门口,手里是玉盆肩上是小鸟儿,并不说话,只是把玉盆重新放到了床头。
飞天看看流,还是站在那儿不动,身形里透出一股不拔的坚定。
飞天慢慢说:「这是我的私事,不必告诉你吧。」
流二话不说,反手在脸上揭下一层皮来。
那微微黄褐有鼻子有嘴的面具一拿掉,飞天登时跳了起来,手里那个没放稳的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。
他愣了半天,才说:「行云?」
面具下是一张清俊耀眼的面庞,略有些苍白,嘴唇薄薄的。
是飞天熟悉的一张脸。
他还指着那嘴唇说过,唇薄的人也薄情,被行云揪住了暴打,那是很久,很久之前的事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