幼清站在铜盆前,死命地洗额头上被徳昭亲过的地方,洗了一遍又一遍,一层皮都快磨了下来,心中还是不爽快,拿手捂着遮着,好像这样做,就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全福还是全福,睿亲王还是睿亲王,他也没有在她跟前提那样让人生厌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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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一早,幼清收拾好心情,准备照常往兽园当差。
还没进园子呢,就被个小太监喊住了。
是徳昭院里的,请她去跨院。
幼清磨磨蹭蹭,一刻钟的路,足足走了半个钟头,等跨院的时候,来喜迎上来,指着小太监就先骂,“让你请姑娘,一去这么久,仔细你的皮!”又说要罚他。
幼清听了,怪不好意思的,是她自个存心耽误事的,这会子连累了别人,她心里不好受。开口求情:“大总管莫生气,要罚便罚我,与这位公公无关,是我自己走得慢在路上耽搁了。”
来喜谄媚一张笑脸:“咱家可不敢罚您,既然您开了这个口,咱家哪里还敢罚他,只是以后您要是路上有事,横竖得先让人说一声,咱家有的是时间等,但主子爷可没那个时间等呐。”
指了指屋里,示意她进去,“爷今儿个一早起来,就说要见姑娘了。”
幼清听得脸上羞红,埋了脖子,躲开来喜打趣的视线,抬了腿碎步往屋里去。
徳昭刚用过早膳,此时正准备出门,见了她,嘴上道:“总算舍得过来了。”
听不出喜怒,幼清不知如何回答,局促不安地点点头,“爷找我有何事?”
徳昭走到跟前,语气平常,“以后就在跨院里伺候着。”
幼清一愣,张嘴:“以前不是不要我在院里伺候的么,扫大院我也扫不好的,其他事就更不行了。”
徳昭微微皱了眉头,“那是从前,如今爷改心意了,想让你回来了,至于你当不当得好差事,由爷说了算。爷说你行,你就行。”加一句,“就这么定了,以后贴身伺候爷。”
幼清没回话。
她这一再入跨院,指不定要掀起多大的风浪来。府里那么多的侍女,每个人吐一口唾沫就够将她淹死的了,这些也都无所谓,横竖她脸皮厚,也不怕被人骂,要真被骂得急了,她长着嘴,回骂过去便是,大不了动手,她也不是没打过架。
但她担心的,是连氏那里。
以上次徳昭召她入跨院扫地的事来看,连氏非常不喜欢她靠近徳昭,甚至到了憎恨的程度。
若是被连氏知道,徳昭三番两次为她出头,而且还命她做贴身伺候的侍女,定是要疯魔的。
徳昭看着她,像是看穿她的心事一般,轻轻道:“在你愿意跟随爷之前,爷不会让事情公之于众的,爷已经吩咐下去,跨院外面,不会有人知道你在爷身边伺候。”
他想得这样周到,幼清倒是有些惊讶。
还能说什么,他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,不对外泄露他的心意,或许在他看来,已经是最大的让步。
幼清自认是个知趣的人。
“但凭爷的吩咐。”
徳昭很满意,临出门前丢下一句:“不用回兽园了,从今天起就在院里待着,乖乖等爷回来。”
待他走远了,幼清抬起头,嘴上嘟嚷句:“等你个大头鬼。”
到了耳房问事,来喜并未随徳昭出行,上来就问:“姑娘有何吩咐?”
幼清想回大花园拿东西,换地方当差,平时洗漱的衣物自然得先拿过来。
她这头一番话说完,那边来喜笑起来:“哎呦我的姑奶奶,哪里还要回去拿衣物,从前的都莫要惦记了,爷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切,什么都是新的,保准让姑娘满意。”
幼清好奇问:“爷、爷准备了什么?”
来喜一挑拂尘,眉头一对,“衣裳头饰,样样俱全,昨儿个夜里让人加急赶出来的,爷对姑娘,真真是上心极了。”
幼清抿了抿嘴,不多留,转身就往外走。
旁边张德全蹿上前,来喜拍了拍他的脑袋,指着幼清的身影道:“看到没,从此以后这就是爷心尖上的肉了,你师父我要么不出手,一出手就押对个大宝。”
张德全正在吃东西,被他一怕,差点噎着,一边咳一边点头应和:“师父真有眼光。”想起什么,神情一转,问:“师父,之前我好像凶过这位姑奶奶,她万一要记恨上我了,可咋办啊。”
来喜哼一声,翻了个白眼,“你自个的事,自个解决,还能怎么办,怎么讨好怎么来呗。”
张德全连连称是。
幼清在屋子里坐了一上午。
因着徳昭命她贴身伺候,是以徳昭不在时,她根本不要做什么,也没人敢指挥她做什么。
她也不敢动他屋子里的东西,就那么呆坐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