纵使他将她视作旁人的替代品,这也并不代表,她能给他脸色看。
幼清身体里那点子可怜的自尊心蓦地抽离,犹豫着要不要重新上前让他掀一次面纱。
最终还是舍不得死。
咬咬牙,梗着脖子,“爷,再来一次罢。”
德昭牵嘴一笑,语气嘲弄:“谁稀罕。”
话虽如此,却还是伸出手扶她一把,“瞧你这样,真以为爷喜欢你么?”
幼清一边摇头,一边狼狈地站起来,挨着了他的手,只觉分外灼热,自指尖蔓延开来,一路烧到耳朵根。
像是记忆出了差错,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德昭回身牵马,准备出林子。
幼清眼拙,竟觉得他离去的背影这般落寞,一如他方才看她的眼神,既渴望又无助。
她窥得他少有的柔软。
尽管这份柔软,是给另一个人的。
只瞬间,幼清追上去,细着嗓子道:“爷,无论是谁,得了您的钟情,定会欢喜雀跃。”
她在安慰他。
这样笨拙的讨好,她竟也拿得出手。
德昭不免觉得好笑,转身欲开口,望见她张着双亮晶晶的眼看过来,不知怎地,觉得她面纱下的脸,此时此刻,定是笑靥如花。
真是既天真又愚蠢。
想说的话,此刻出了口,已变作另一番话:“马屁精。”
得了他这三个字,幼清便放了心。
马屁精就马屁精,多少人想当还当不成呢。
两人一前一后,耀眼烈阳已褪,落日余晖散落枝头。
说好的打猎,倒成了徐行林间。
德昭想起什么,问她:“你入府几年了?”
幼清:“七年。”
“缘何以前未曾见过你?”话音刚落,想起自己在外征战,鲜少回府,没见过她也是正常的,正要换个事儿问,听得她缓缓半玩笑似地答道:“奴婢长了这张脸,只怕还没走到跨院,便被人赶了出来。”
德昭点点头。
有道理。
半晌,声音稍稍柔和几分,“容貌固然重要,但世间多得是不以貌取人的君子。”
幼清一笑,借机恭维他:“想必王爷也是其中之一。”
德昭摇头,“爷不当劳什子君子,美人看着舒服。”
幼清一噎,顿了半秒,又将话接下去:“看来王爷的心上人,定是个绝世美人。”
德昭瞪她一眼,“你这是变着法地夸自己?她同你生了一双一样的眼。”
幼清呲牙笑起来,福了个礼,“这是奴婢的荣幸。”
正说着话,猎狗吼吼又叫起来,对着左上方的丛林狂吠。
数秒之间,一只黑熊自林中扑来,直直地朝德昭冲去。
☆、第10章 赏赐
幼清正巧站在他的左边,那熊扑过来的时候,仅仅只有数秒的反应时间。
短短半秒里,幼清大脑浮现一个念头:救还是不救?
作为一个随主出行的奴仆,若今儿个德昭出了事,她定脱不了干系。
但要是她扑上去,虽然可能抵不了什么用处,但好歹能落个英勇救主的名头。
事到如今,也只能硬上了。
幼清咬咬牙,百般不情愿地翻了个白眼,自以为勇敢无畏地朝德昭扑过去:“爷,当心!”
黑熊一掌拍下,眼见着就要落到她身上。
电光火石间,忽地一道白光闪过,朔朔如疾风般迅猛,她紧闭双眼,只听得嗷呜一声,随即耳边又是几道刀风划过。
“闪一边去。”
声音低沉,此刻听在耳中,令人心安。
幼清忙地跑开,趴在马背上,踮脚露出眼睛往前瞧,一览战况。
他身手极好,握一把黑漆皮铜鎏金腰刀,动作快准狠,一刀剜去黑熊眼珠,侧身一个回旋腿,反手抽出七星玲珑匕首,转瞬间削掉黑熊的肩头与熊掌。
五招之内,那熊已被砍杀得毫无还击之力,嗷呜一声倒地,震得天摇地动。
幼清看得胆战心惊,两眼瞪大。
太、太厉害了。
还未过神,听得他轻描淡写一句:“没事了,出来吧。”
幼清走上前,手仍是颤的,不远处他一靴踩在熊头上,刀头的血渍,一滴一滴垂地,缓缓同那黑熊伤口处汩汩流出的血混成一滩。
他往下望一眼,似是嫌弃那血脏了靴,另一脚收回去,站在熊背上,面无表情,同她招手。
轻描淡写一句:“方才你冲爷翻白眼,爷全看见了。”
幼清脸色一窘,他说这样的话,语气稀松平常,仿佛脚下那只死状极惨的黑熊从未存在,一场厮杀,还不如她的一个白眼更惹人注意。
幼清征了半秒,继而赶紧上前请罪:“爷,奴婢那不是冲您翻白眼,一想到能为爷挡熊,奴婢就激动得不能自已,眼皮不听使唤,兴奋地朝上一翻,爷,奴婢完全是一片丹心在玉壶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