幼清回头,笑道:“你想让我死的话,你就去说,反正我十年前就该是个死人了。”
德昭握拳,心酸无奈,说什么都无用,他在她眼前已经毫无价值。
“那……那你当心点……”千回百转,绞尽脑汁,最终能够说出口的,也就只有这么一句。
德昭刚出花房,碰到御前小内侍来寻,“王爷,您可让奴才好找,皇上找您,快随奴才去吧。”
宴会歌舞升平,众人喝酒作乐,德昭一身颓废,与此时的气氛格格不入。
夏公公召小内侍,悄声问:“在哪找到的?”
内侍答:“在花房外面。”
夏公公挥挥手,回身走到皇帝跟前,在其耳边说了几句,皇帝点点头,“朕知道了。”
夏公公欲言又止,“是否要……”
皇帝摆手,“不必,这事不用管,任他去吧。”
宴会尚未结束,德昭以身体不适为由,先行回府。皇帝没能和他说上几句,不知道是心情不好,还是有意躲避,之后又遣人奉了书信,准备辞去所理事务,闲赋在家。
皇帝看了书信,许久都未曾言语。
夏公公试探问道:“要不让老奴去劝劝?”
皇帝闭眼,“不用劝,传毓义进宫,德昭的事,暂时全部交由他接手。”
夏公公一惊,“是。”
☆、第80章
宫里的日子似乎比外面要漫长。一堵红墙, 围住的不止自由,还有人心。
转眼已是秋日。
每日待在墙角底下种花, 偶尔抬头看天空晚霞似火,这一方天地映出的景色格外浓郁, 小宫女们穿着枫黄色的宫装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事。
一个新入宫不久的小宫女说道, “前几天我去了冷宫, 里面的情景真让人觉得害怕。”
另一个宫女说:“有什么害怕的,不就是冷宫吗?里面都是些失宠的妃子, 或者犯了错的妃子, 他们都是疯子。”
还有个宫女问, “你去那作甚, 难不成去送花吗?”
小宫女郁闷答道,“是啊,去送花。”
“你给谁送啊?”
小宫女说, “是一个老嬷嬷, 专门在冷宫伺候的。”
另一个宫女:“她一个老嬷嬷也敢让花房给她送花,太不像样了吧。”
小宫女点头:“我们每天忙这忙那的,哪还有工夫去搭理冷宫的事儿,所以呢送了几天也就不送啦。”
一个年长的宫女忽然问:“让你送花的是不是张嬷嬷啊?”
小宫女答,“好像是她。”
年长的宫女叹息,“哎,我姑姑和她是一辈的, 张嬷嬷以前可是先皇跟前的红人,在先皇跟前伺候了好多年, 后来犯了小错,所以就被贬出去了。没想到如今混得这么差,竟然在冷宫当差。”
幼清本来只是路过,偶然听到他们的对话,走出几步,终是回头问,“张嬷嬷曾是先皇跟前的红人?”
宫女见到是她,忙地福礼,“回姑姑的话,张嬷嬷确实曾是先皇跟前伺候的宫人。”
幼清找了好些日子的线索,一直没个头绪,这会子心思活络,不动声色的问道,“那个张嬷嬷,她想要花房送什么花?”
小宫女愣了愣,有些害怕,以为幼清要责罚她没能当好差事,忙地求饶:“姑姑我再也不敢偷懒了……”
幼清打断她:“你只管说她要哪些花。”
小宫女一一说来。幼清暗自记下。
过了一天,幼清将张嬷嬷要的花全部准备好,自己亲自捧了花前往冷宫。
冷宫名副其实,很是萧条,处处透着凄凉。幼清第一次来冷宫,不认识路,不知道哪里是废妃的居所,哪里是嬷嬷的居所。
一入门,见树下站了个宫女,走过去柔声问:“请问你知道,张嬷嬷住哪吗?”
那个嬷嬷一回头,差点吓住幼清。她脸上几道疤痕狰狞,但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秀丽的五官,不知经历了什么事,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。
老嬷嬷痴迷地看着幼清,那眼神让人有点害怕,语气怪异:“我也曾拥有你这样美丽的容颜。”
幼清下意识往后退一步,谦逊的答道,“我肯定比不上嬷嬷年轻时的模样。”
那嬷嬷笑了下,“你这人真善良,见到我竟然不害怕。说吧,你来冷宫做什么?”
幼清将自己的问题重复问了一遍。
老嬷嬷道:“你找张嬷嬷做什么?她可是出了名的糟老婆子,别人躲都来不及,你反而上赶着往前送。”
幼清皱了皱眉,“我是花房的姑姑,来给她送花的。”
老嬷嬷看了看他手里捧着的花,笑道,“你还真是来送花的。我就是张嬷嬷。请问您是哪位?”
幼清福了福礼,往周围看了看。
张嬷嬷笑道,“小姑娘,你若不信,你就去问问别人,我真的是张嬷嬷,没骗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