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大的痛楚仿佛要将他撕成两半,德昭嘴角带血,温柔地看着她,“还要多刺几刀吗?”
说完他握住她沾血的手,重新将刀拔出来,又往胸口刺入。整个动作一气呵成,没有半分停顿。
他对自己这样狠心,仿佛刺的不是自己的身体,而是别人的。
鲜血汩汩而流,顺着她白皙的手往下流,滴到地上,滚烫的石子路上瞬间血迹斑斑。
幼清放开匕首,往后退了两步,她看着那把插入德昭胸口的刀,忽地发狠上前将之抽出来,刀拔出的一瞬间,血溅了她满脸。
幼清将刀扔到地上,转身离开。
天热得令人目眩。
德昭只觉得两耳发鸣,视线里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,他忍不住喊她,“阿妙。”
她始终没有回头,就如当初他离开宋府时的决绝。
从此这世上,再也没有他的幼清了。
——
自从那日摊牌之后,幼清从王府搬出来,她重新回到了连氏在外面买的那个小院子。
虽然她自己不愿意再回去,但她心里明白,依德昭的性子,他不择手段也会让她回去。
他想做的事,从来没有做不到的。
他足够疯狂,即使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,也坚持派人捎给她口信——
“不管你是幼清还是阿妙,我都要娶你的,你要报仇,折磨我一辈子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吗?”
幼清想到这就觉得好笑。
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人?
有人敲门,仆人来禀,说是客人来访。
幼清不想见客,直接拒绝,“不见。”
仆人道:“那人来势汹汹,带了好多兵……”
幼清虽然雇了几个人,但若正面起了冲突,难免会出事。
又是赵德昭派来的人吗?
幼清倒也不慌,赵德昭不敢拿她怎么样,她现在是他的掌中宝命里劫,她就算将所有派来的人都打回去,也没有人敢非议她半句。
一打开门,丰赞站在那里,后面跟着齐刷刷两排兵。
丰赞上前,神情严肃,抱拳:“请姑娘回府。”
幼清理都不理,就要将门关上。
丰赞不如她想象中那般知趣,直接一脚抵住门,态度很强硬:“姑娘,能否听我几句劝?”
幼清饶有兴趣地看着他,“你这样子,我哪有拒绝的余地。”
她索性将门大开,指着后面的兵:“你们也要进来吗?”
众人纷纷将头低下不敢看,都说王爷迷恋上的姑娘倾国倾城,今日一见,果真如此,就是性子与听闻中不同……似乎不那么温柔……
丰赞连忙将人屏退,屋里只剩他们两人,他将屋门关上,转身半跪在地上。
“宋姑娘,当初宋府的血案,不是王爷做的,王爷有不得已的苦衷,所以才自行领罪,我今日所言,若有半句谎言,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得好死!”
丰赞生怕幼清不相信她,伏地磕头,实打实地用额头碰地,磕了没几下就已经头破血流。
王爷那些年受过的苦,他全看在眼里,寻了这么多年的宋姑娘,原来就是府里的幼清姑娘。王爷好不容易能够获得幸福,他不能让宋姑娘误会王爷。
幼清面无表情,“你话说完了吗?要磕头别在这里磕,我还年轻,受不起将军的跪拜。”
丰赞一愣,还想继续说:“姑娘……”
幼清冷笑一声。
“你不就是觉得我冤枉他了吗?可我升为宋家的女儿,我宋府一百二十二条人命,一夕间全部灭口,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,阴差阳错沉寂十年,如今醒了,你还指望我闭上眼捂住耳,当做什么都没发生,像以前那样和赵德昭卿卿我我吗?”
丰赞连忙否认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幼清步步紧逼:“那你是什么意思?”
丰赞一时情急,说出了不该说的话:“当年的事,是王爷替皇上背下的罪!”
话刚说完,他便捂住嘴,幼清惊讶地看向他,问:“案子是当今皇上做的?”
丰赞:“不……不知道……不是……当年宋家的事,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,刚开始查出来的证据直指太子,也就是当今皇上,但王爷说,是有人陷害太子,太子不可能做出这事,先皇派出暗卫调查,事情还没查完,以其他几位皇子为首的党羽,纷纷出面要求先皇废太子,为了保护太子,王爷主动出面担下罪名,后来先皇并未停止暗卫的调查,到底查出了什么谁也不知道,只是默认了王爷的罪名,王爷在天牢的那几年,几乎受尽折磨……直到皇上登基,这才将他放了出来……由于宋家的案子是先皇亲自处理,并留有遗旨,永生永世不得翻案,所以王爷才一直背负污名到现在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