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走出院门口,准备往街上去时,听得一阵马蹄声,不由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。
徳昭立于马上,见着个熟悉的身影,抬眸往她那边看去。
那一瞬间,两人正好四目相对。
他看清她的脸,以为自己认错了人,醒神再看,是她,他没有认错。
幼清一惊,回过神逃一般往外蹿,只当自己不曾见过他。
他立即下马来拦,高大的身影遮住她的去路,“幼清,是你吗?”
这种时候了,却还是要问一句,明明知道是她,却非得听她自己承认。
幼清下意识摇头,“公子你认错人了。”
拙劣的遮掩和急躁的语气,从说第一个字起她就没了底气,甚至不敢去望他的眼睛,低着头看鞋面,双手绞在一起。
徳昭伸手,想要抚一抚她的脸,“你脸上的红斑……”
幼清一躲,焦虑不安地往另一边跑。
他穷追不舍地拉住她。
幼清咬唇,伸手去拽那只搭在胳膊上强而有力的手,嘴上喃喃,语气微弱:“你放开我。”
徳昭一双眸子紧盯着她,“不放。”
幼清急得跺脚,“我都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!”
她这样否认,丝毫不想和他搭上任何关系,因为怕闹出动静被人看见,压着嗓子说话,又羞又气,好像他是什么不能沾染的忌讳。
徳昭皱眉,心情很不好。
他试图将幼清拉入怀中,一字一字,声音沙哑低迷,“无论你变成什么样,为什么变了样子,丑也好美也好,都是我的人。”
幼清挣扎,急中生智拿脚踩他。
他被踩得痛了,却仍旧不肯松开手上的动作。
“跟我回去。”
幼清不肯,“我不回去。”
她一心想着逃离,怎么样都好,横竖不要同他回去。
她已经受够那种日子,做了七年的奴仆,她可以忍受别人对她的脸色和使唤,因为她是奴仆,必须尽本分。可她不能忍受徳昭的禁锢。
他的要求太多,她办不到。
他要她的爱,要她的身子,要她对他一心一意,她做不到。
也许在齐白卿再次出现之前,她是可以慢慢接受徳昭的,但这仅仅是也许而已。
老天爷总是爱和世人开玩笑。
所以不管怎样,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,私奔失败后,她和徳昭,回不到过去了,那些尝试重新来过的青涩过去。
她对他的感情,复杂得连她自己都不愿去理清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这三个字,是她欠他的,早在数月之前的那个狂风暴雨之夜,她就该对他说的。
她想,始终还是她辜负了他的爱,纵使后来他那样待她,可还是恨不起来,只是觉得厌恶。
厌恶他的手段,却并不恨他。
“白卿的事,伤害了你,是我的错……”她试图用低三下四的态度挽回他曾经被撕碎的尊严,以为这样他就会得到满足,从而放过她。
徳昭一震,他万万没想到幼清会在这个时候服软。
她终是在他跟前认了错,他等了数月,无数次的发狂,也许为的就是她这一句。
即使是在找她找得快要发疯的那个雨夜,他也仍还是想着,只要她同他认个错,什么都可以不追究。
他可以给她无限的宽容和耐心。
如今终于等来了,他忽地有些心酸,与其同时,巨大的欣喜缓缓从心底涌上来,她认了错服了软,是不是代表他们又能像以前一样,她羞答答地亲他,任性地喊他徳昭,一切都能回到齐白卿再次出现之前的那个除夕?
今年,他还想和她一起看烟花。
“我……”我也有错,对不起,再也不会那样待你,求你原谅我,这些话几乎都要脱口而出,却蓦地被她全部堵回去。
“所以你放过我好不好?”
徳昭双眸一黯,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,全身由里到外,都冻得发僵。
原来,还是为了从他身边逃离。
他不肯松手,幼清没了法子,情急之下,张嘴就咬。
他纹丝不动,安静得可怕,面无表情,默默看着她咬。
再咬下去,血就要出来了。
幼清终是狠不下心,只得作罢,抬眸看他,目光恳求:“我现在已经不是睿王府的奴仆,我是自由身,是良民,天子脚下,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……”
徳昭忽地大力将她搂住,按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她埋进他的怀里。“犯法又怎样?我今日就是强取豪夺了又怎样!今天就是绑,我也要将你绑回去!”语调升高,不容抗拒。
幼清彻底没了法子,眼泪汹涌而出,一想到与他同榻而眠的日子,她就觉得害怕。
她不想、不想再在他身下委曲求全。
不想再被他折磨。